“对了,大嫂好吗?”手都已经握上了门把,凌初星突然想起那个有趣的嫂子,于是又转头看向微带倦意的大哥,心血来潮的问道。
凌初日微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的回道:“没什么不好。”
自己已经如夏予兰所愿,随她决定这个婚姻的发展,她还能有什么不好吗?
不好的人是他!
一直以来他都是掌控局面、操纵决定的人,几时有过这般任人宰割的时候?
直到现在,轮到他成为刀下鱼、俎上肉,才终于明白了这种等待宣判的束手无策有多么恐怖。
“过阵子公司比较不忙的时候,我去找你们玩好不好?”凌初星兴致勃勃的问,没有察觉到兄长眼底的黯淡。
“随便,你自己跟她说。”如果夏予兰到时还在他身边的话。
凌初星见兄长一副没兴致聊天的阴沉模样,以为他还在为近日绿油油的股市,以及昨晚传来海外工厂突然闹罢工的意外而烦恼,她偷偷吐了吐舌,识相的离开。
凌初日没去理会妹妹担忧的目光,他单手撑额,沉默的偏头望着萤幕上开启的众多档案,以及视窗下方不断跳出的新邮件提醒,一直以来总是热衷工作,毫无怨言的他,头一次感到心力交瘁。
他很清楚这种疲倦感并不完全是庞大的工作量所造成,更辛苦、更忙碌的时候他也有过,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手里做着公事,心里想着别人。
在他决定成家时,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跟像夏予兰这么我行我素,脑中接收的不知是哪种外星电波的女人结婚。
在他和夏予兰结婚之后,他也没想过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对自己的影响和改变,甚至习惯了她在身边的吵闹,就连出差独处时都觉得安静到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他的规矩、打乱他的生活、改变他的习惯,甚至让他受她吸引、为她心动之后,夏予兰这女人却对他说早知道就不要嫁给他
以后他们会怎样?
她打算离婚吗?
一开始他曾对她说过,他不打算离婚,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要如何跟她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而安然无事?
如果如果他对她表明心意,她愿不愿意为他留下来?
各种心思和疑问简直就像盛夏的蝉,一只接着一只在他脑中不停的疯狂鸣叫,让凌初日烦躁得几乎要恼怒翻桌。
夏予兰这女人真是天生来克他的!
不仅刚见面时就把他气得半死,结婚之后他又太常任她摆布;一开始以为会一辈子当一对互不干涉的陌生夫妻,结果现在她一不在,却又惹得他心神不宁!
唉!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结束了兵荒马乱的一天,凌初日终于下班回家,却杵在家门口迟迟没有开门。
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夏予兰?
下午他抛下一句决绝的话后,就看似潇洒无谓,实则神经断裂的转身离开,现在也不晓得她会用什么表情看待自己。
心头的无力感让他罕见的深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认命的掏出钥匙,准备迎接未知的
黑暗!
的确是黑暗,一向温暖明亮的家里,现在却显得昏暗不明,仅有从客厅旁的落地窗透进的微弱光线隐约勾勒出家具摆设的轮廓。
而那听惯了的电视嘈杂声,与她穿着拖鞋却脚步懒散的啪答声响,如今也消失无踪,仅剩下一片窒人的静默,比喧闹更加让他难忍。
都这么晚了,她还没回来吗?
凌初日再也顾不得心里那些挣扎困扰,掏出手机按下快速键,拨给那个不见踪影的妻子。
响了好几声后,另一头终于有人接起,先是一阵手忙脚乱,窸窸窣窣的不明摩擦声响,然后才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喂?”
“夏予兰,你在哪里?”他也不罗唆,劈头就问。
“咦现在几点了?呃啊!不会吧?这么晚了?”她在另一头答非所问的自言自语着,仿佛方才的来电铃声只是将她唤回现实的闹钟,完全忘了另一头还有个焦急等待答案的人。
“夏予兰,你在哪里?”无视她的恍神,凌初日捺着性子再次追问,执意要得到答案。
“哦我下午随便搭了一班公车坐到终点站,再换搭下一班公车坐到下一个终点站,再搭另一班车到另一个终点站”就这样数了好几班,连她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最后等了好久都等不到车,我就找了一间店坐下来喝东西,然后就不小心发呆到现在”
“所以你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永远都学不会如何讲重点?
夏予兰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有点心虚回道:“我、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刚下车的时候有看到牛”她还忍不住跑过去摸了它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