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酒店内,依山傍水,环境清幽,能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各界的名流。
席霈楷百无聊赖的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看着四周古香古色的阁楼,只觉得十分的惬意。
红鸢将盛着晏楚珩骨灰的瓷瓶死死的抱在怀里,整个人木讷的坐在那里,便是眼前无数的美食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显然这只狐狸是真的伤了心。
席霈楷放下酒杯,嘴上越发的刻薄起来,“怎么?畜生也知道伤心?你说那顾延卿有什么好的,一个小白脸。”
红鸢眼珠子动也未动,依旧出着神。原本灵动的眼睛,此时却如同干涸的沙丘。
“其实你也挺配得上狐狸精这个称谓的,你瞧瞧,弄得人家一家子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了。人家好好的一对夫妻,被你给拆散了。”他翘起腿,优哉游哉的十分享受的样子。
红鸢的眼珠动了动,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却连半分眼角都没留给眼前这个男人。
如同费尽全力砸出去的拳头落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不由得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你这女人,脾气也不好,还整天没心没肺的,那男人可真是瞎了眼。你这女人,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地方可圈可点?”
红鸢一双眼睛猛地扫了过去,带着愤恨,“延卿是个好人,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席霈楷摇头轻笑,“我自然是不配说你的心上人的,可是现在他不过是一把灰……”
不,他的顾延卿还在,只是忘了她。
就在此时,一个娇媚的声音猛地从远处传来,带着惊喜,“霈楷,你怎么在这里?是专门探班的吗?”
带着厚重墨镜的苏淼淼坐在了他的身边,她许是刚拍了古装戏,脸上厚厚的脂粉都没有卸下,让人瞧着竟有几分的怪异。
席霈楷未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竟也觉得有几分意外,“拍戏累吗?”
苏淼淼见他并未否认探班的事情,不由得心花怒放,只因为前几天得罪了他,这几天日日心神不宁,不由得小鸟依人的靠在男人肩膀上,“看到你就不累了。”
红鸢一阵恶寒,她素来报复心极强,又因为上次吃了亏,不由得不冷不热的说,“没长骨头啊,一见人就靠。”
苏淼淼早就看见了她,只因为前车之鉴,实在不敢惹她,不由得皮笑肉不笑的说,“柏寐,没想到你也过来了,要不我陪你去剧组转转,今天下午我正好有一场戏。”
红鸢将怀里的瓷瓶放在一旁,抬起下巴,“哟,原来你是个唱戏的,这行业搁古代就是下三滥的,跟你果真是配的很。”
苏淼淼又气又急,又当着席霈楷的面不好发作,只得笑着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演戏的都是风光的职业了。”
她似乎不愿意再搭理红鸢,“霈楷,今天晚上我陪你好不好?”
红鸢似乎很不愿意再瞧见这个令她厌恶的女人,抱着顾延卿的骨灰头也不回的走了,让这对可恶的狗男女见鬼去吧。
晏楚珩开着车,才发觉原本坐在后车座的席檀不知何时睡醒了,一双眼睛透过后车镜看着他,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二少,您醒了,马上就快到苏州了。”他见席檀脸色惨白如纸,便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刚才听说大少爷跟席家联系了,说去苏州散散心,董事长已经派人来接了。只怕会在我们之后就到了……”
席檀转过来,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由得问,“看着你年纪不大,为什么走了这条路?”
晏楚珩开着车,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因为这条路来钱快啊,钱这种东谁不喜欢呢?再说我当初好赌,欠了一堆高利贷,不走这条路的话,早就暴尸荒野了。”
席檀心底有些怪异,实在无法将这些野蛮的词汇套弄在如此好看的男人身上。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她知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晏楚珩笑了笑,“女朋友?我有很多的,不知道席二少说的是哪一个?倒是我很好奇您和柏寐小姐是如何认识的?”
席檀的眼底漫过无限温情,怎样认识的?那时候的柏寐,是他见过活的最洒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心底至深之处的朱砂痣,抚不平,忘不掉。
那时候他从医院回来,没想到路上竟然追尾了,将前面一辆敞篷的甲壳虫的灯给撞碎了。
司机和保镖吓得脸色都青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吓得都不敢给席家的人打电话。他原本觉得没有什么,不管是谁的责任,他席家都愿意拿钱了事。
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从车里下来踩着半尺高的鞋子的女人。在炙热的阳光下,鞋子上闪闪发光的水钻想让人忽略都难。
那女人描着绿色的眼影,却并不显得俗气。总之一身色彩搭出来,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啊。”那女子叉着腰,威风赫赫的样子,“赶去投胎啊,开这么快。”
那司机听了这话不由得变了脸色,忍不住的看了看席檀的脸色,生怕这位二少爷多想,呵斥道:“你胡说什么?你这女人会不会开车啊,这么大的酒味,只怕是酒后驾驶吧。”
席檀隔着车窗,几乎都能闻见她身上的酒气,不由得微微皱眉,打开车窗。
“小姐,你喝酒了,你知道这多么危险吗?”
一旁站着的司机忍不住咋舌,这位二少爷性格柔软,从不与人争辩,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跟人白过脸。
而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忽然之间哭了起来,哽咽着嗓子,指着席檀,“你……你管谁叫小姐呢?你这个混蛋——你们男人都是混蛋。”
而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只觉得有一道雷在脑海中劈过,再也忘不掉她的样貌。
而在那一刻,他的生命好像失去了一切的色彩,只是因为,她以后将是他生命中所有的颜色。
那天在堵塞的马路上,刚刚失恋的柏寐趴在他的车窗上,呜呜的哭了几个小时,好似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而他只隔着一层玻璃,看着他的泪珠,如同圣诞树上挂着的灯,一串串的,无穷无尽。
他此刻在知道,原来女人哭起来竟是这样的恐怖。
而他却不知道的是,那柏寐之所以会失恋,不过是被一个叫晏楚珩的男人抛弃了。而那个女人从未自始至终从未爱过他席檀。
晏楚珩依旧在开车,只是在不经意间嘴唇微微的挑了挑,身上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和善。
而在他那颗泪痣上,深邃狭长的丹凤眼,里面却凝聚着不达眼底的笑。“柏小姐年轻漂亮,与二少倒是挺般配的,只是——”
“只是什么?”
晏楚珩笑的清浅,“只是大少爷身边这些年只有一个苏淼淼,难免会觉得厌烦,跟柏小姐相处久了,自然会生出感情。”
车窗外刮着风,天色阴沉的可怕,而席檀的心,如同这沉闷的天气一样,压抑的可怕。
夜里,竟下起了瓢泼的大雨,席霈楷被雷声惊醒,而身旁的苏淼淼却睡的正熟。
“砰砰砰……”一阵敲门上响起,在这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显得十分的可怖。
苏淼淼也被吵醒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我害怕,咱们打电话叫保安吧,活着打电话叫我的经纪人过来吧。”
席霈楷却并未理会她,披上睡袍,趿拉这拖鞋,将房门打开,却见红鸢站在他的门前,如同受惊的兔子,“我害怕打雷,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每个狐妖修成人形都要渡劫的,而她永远记得当初天雷劈在身上的滋味,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她如今依旧记忆如新。
未待他回答,一道闪电劈过,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响雷。红鸢吓得一个哆嗦,猛地从他的身旁一下子蹿了过去。
苏淼淼将红鸢的话全部听的一清二楚,气的浑身发抖,这女人真不要脸,她这个正牌女友还在这里呢,这女人就敢上门来勾引他的男人,却只得红着眼眶说,“这深更半夜的,你留在这里终究有些不合适。”
红鸢却满脸的无所谓,“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
苏淼淼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见席霈楷说,“你出去。”
霎时苏淼淼满脸的得意,显然眼前的女人吃了闭门羹,以前席霈楷又多么厌恶这个柏寐,他是一清二楚的。
然而她忽然间愣住了,因为席霈楷的目光分明是落在她的身上的,她所有的自尊如同被熊熊烈火灼烧尽了,脸色涨红,却依旧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没有办法,只得眼角含泪的走了。
红鸢高兴的在床上翻腾着,“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恨,真是奇怪,我怎么能因为被一个人恨而高兴呢?”
席霈楷挖苦她,“只怕是你因为赢了她而高兴吧,你们女人就是有这种天性,与生俱来的。”
又一声响雷传来,红鸢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怕了,便将脸埋在被子里,半天都没有声响了。
等席霈楷过来,才发现红鸢已经呼呼大睡了,许是因为开了灯有些刺眼,眉头紧紧的攒着,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孩子。
而她的头发在枕边披散着,更有几缕调皮的黏在了她细嫩的脸颊上。他将一缕发握在手里,几乎能闻见淡淡的清香。
忽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底好像有一丝东西划过,而他猛地放开了她的头发,他在做什么?
早晨,却是暴雨之后的宁静。红鸢和席霈楷还在睡梦中,便听见了敲门声,“哥,我是席檀,开门。”
红鸢在睡梦中被吵醒,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神情呆滞的如同一个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