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你就说多少钱一台吧

可以1300

我刚才走过许多家,买一台也能给这个价

不可能,谁家?

我不能告诉你,就在附近。

你挺逗,那你想多少钱

我想给900一台

朋友这是不可能的

东北人一般叫你朋友时,那是要不把你当朋友时的警告。

950

不行

1000

不行

1050

也不行

你刚才叫我朋友,我都抬三次价了,你也不够朋友呀

朋友是朋友,但降的太多了

我是先买20台,如果用得好,我还买你的,你电话多少

这是我的名片,你电话呢

我现在没钱,还没有配电话

扑哧你人挺逗好1050给你

这个老板比符锐大五六岁的样子,他看得出符锐是满口谎言,但他觉得符锐同时也是个诚实的人,也是个可以交朋友的人。

符锐说:“我先给你100元订金,等货备齐了,我验完货再给你剩下的钱。”符锐心里想,我还得去筹钱,如果我筹不到,这100元就算丢了。

那老板有点不高兴了,他说:“订金100太少了,我备货需要费那么大劲,你才给我100元定金怎么让人相信。”符锐看老板比他还担心,就说那我先去看看你们的货,老板说走吧。

符锐和老板下楼来到仓库,那其实是一个住户人家,家徒四壁,屋里摞满了电脑,外屋是空地,墙角地上堆着几床被褥。有三四个小伙子,正在里屋修理电脑。符锐猜得出这些小伙子是近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外屋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如果晚几年毕业,符锐也会是这样生活的。符锐看着几个青皮紫唇营养不良的大学生问道:“装40台电脑要多长时间?”他们面容憔悴却非常有责任感的说:“一宿。”老板说:“你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现在开始装电脑,下午来验货,装20台。”

符锐这下对老板是没有什么疑惑了,他说:“押金先给你500吧,其余的我要去银行取。”符锐给了老板钱,让老板打了个欠条。便出门筹钱去了。

符锐人生地不熟上那筹钱呢?符锐是银行的员工,他当然有办法了,那时候华夏银行还不是全国联网,信用卡取款需要付款行打电话向开户行征询,只要开户行电话同意付款便可以支取现金了,以后两行之间再进行清算。这种交易方式是多么危险啊,如果两人联手作案,取银行的钱真如囊中探物。符锐的同事在信用卡部,他在电话亭先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帮朋友买电脑,钱不够,让他授权透支一万元。他的同事立即就同意了。

符锐来到一家银行,顺利的取出了钱。符锐在银行上班,有这方面的便利。但符锐也是敢想敢冒险的人,如果他的同事不同意授权呢?那符锐不是在省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吗。

符锐去一家小吃部点了一菜一汤,喝了瓶啤酒。略带醉意的到大街上欣赏美女去了。符锐看不够的是杨静那样的女孩,人的眼睛是一种感官,感官总会停留在对感官刺激的物体上,心却不一样,它会停留在令人心碎的地方。符锐想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薛惠,她正等着符锐挣钱买房娶她,那个可怜可爱的小妹妹,也许会在哪个不显眼的地方一扭一扭的走。符锐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着薛惠,骄阳便渐渐变成了夕阳。

符锐来到二手电脑市场,找到了老板。老板客气的带他去仓库。仓库里已经装好十七八台,小伙子们正忙的不可开交,实在装不上的电脑有三四台,抛肠露肚的倒在墙角边,边上还有几盒方便面,是小伙子们的午餐。符锐把每一台电脑,简单操作几下,看看配置,开关一次机,便挑出几台不好的,其余的全打上记号,让装箱。符锐对老板说:“没什么问题了,其余几台,你们加紧装,我明天早晨一早来取,我先给你一万其余的明天交货时给你,你给我打个收据,盖你们公司的财务章,签上你的名字。”老板笑着说:“行,行,我看你不象老师,你象是银行的。”符锐笑笑说:“我银行朋友多。”

晚间,老板居然请符锐吃饭,席间,符锐问老板如果我到你公司上班,你要不要我。老板说:“你到我公司上班我是不会要你的,你哪象是员工啊,你分明是来夺权的。不过你挺敢闯,人挺实在,交个朋友挺好。”饭后,老板要开车送符锐回家,符锐连忙说不用,老板也不细问原因。

符锐搭公交车回到火车站,找了个小旅店住下了,符锐不敢和别人同住,要了个20元的小单间,他怕兜里的钱不安全。

符锐透过窗口想看看街上的景色,窗外被别的楼房挡住了,其间有一排矮矮的简易房顶,上面铺满臭气熏天的废弃物。从楼间的夹缝能很费劲的能看街道,符锐便这样欣赏瞬间的人流。屋里有一台破电视,看惯了网络上的世界各地,符锐对电视没有太多的兴趣,符锐爱看新闻调查类的节目,越是令人气愤的,越愿意看,边看边骂,符锐这个人有一点轻微的变态。

终于有些困了,符锐倒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工作,符锐兴奋而充满遐想,符锐更加自信了。

符锐是一个经历复杂的人,符锐从小随父母四处漂泊,诺大的中国搬家搬得满天飞,符锐没有故乡的概念,他弄不清楚那是他的故乡,因此他总觉的自己生活在他乡,他能够思念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姐弟,他们走到哪儿,符锐思念的地方就是哪儿。符锐没有刻意的学说哪儿的方言,他的口音也听不出来是哪儿的,符锐很小很小就发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北方话发音相同,但音调不同,西北东北基本是普通话,而中间的甘肃陕西山西内蒙都有明显方言。并且相邻的省份都相似,隔省则不同。这种规律同样适合南方各省份。四川象贵州贵州象广西广西象广东,而四川和广东毫不相似。广东象福建福建象浙江浙江象江苏而江苏和广东毫不相似。江苏跟四川就更风马牛不相及了。在同一个省份也是这样的,但北方不明显,南方则明显的多。

小时的符锐由于总处在一种转学适应阶段,他从小就有一种自卑感,他成年以后改变了想法,他想经历就是阅历,自己有这样的不平凡经历,自己就应该能做别人不能做的事。并且自己必须做常人不能做的事。而在单位里,符锐同他爸爸一样不会阿谀奉承,同他爸爸一样是业务尖子,符锐虽然纺做一个和他父亲相反的人,但是符锐没有一点比他的父亲强。

时光如流水,转眼符锐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他大约不会象他的父母那样颠簸流离吧,薛惠也不象他妈妈那样敢想敢闯,虽然她们同样是瘦瘦小小娇巧美丽的。

符锐的记忆中几乎没有一个象样的家,小时候他最怕别人去他家,他家啥也没有,而现在,符锐要给自己创造一个象样的家。薛惠可是有个很象样的家,他父亲是处级领导,条件比符锐家好的多。符锐也不能给她一个太糟糕的家呀。

符锐计算着,买行里的政策房要10万,如果分期付款,头期需要5万,装修需要4万,加上婚礼时的各种费用,怎么也要预备10万,而我现在只能凑出2万元钱。但我是一个能吃别人不能吃的苦,能干别人不能干的事的人,我这回就能一下挣5000元,照这速度我怎能没钱。符锐前几天曾给薛惠夸下海口:3年之內让她住别墅、开小车。

符锐跑了一天,疲劳的很,但躺在床上想着薛惠,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凌晨,头道班车还没有出发,符锐便四处找地方吃早饭。10月北方的早晨,穿着短袖白衬衣的符锐,很象是被恶妇赶出家门的丈夫,缩头缩脑的在街边闪烁。符锐找了个地摊,悠闲的吃起了馒头和粥,滚烫的稀粥烫得符锐龇牙咧嘴,寒冷的秋风却吹得符锐瑟瑟发抖。符锐在西北42度的烈日下在戈壁沙滩上挖过甘草,在江南零下3度的夜晚淋过雨,在东北零下30度的山林中没腰的大雪中伐过木头,在西南12月刺骨的水中下了晚自习去游过泳,这点算什么呀,只不过他现在是银行职员,平时不露声色而已。

由于前期工作做的很好,一切都如期而至,符锐顺利的把电脑拉回了学校。搭建一个20台机器的局域网对符锐来说如同儿戏。他给别人搭建50台电脑的网吧,需要一宿时间,只挣200块钱。而这回,符锐挣了他最多的一次钱:5000元。

符锐在短短的几个月挣了一万块钱,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他有些不能自己了。符锐给薛惠说了许多只有精神病在犯病的情况下才会说的话,符锐重申了要让薛惠在三年内住上别墅开上高级轿车,薛惠认真的听着,一点也不觉得这种话应该出自精神病之口而不该是符锐。

这使得符锐更加有恃无恐。他拿着兜里的两万元存款,悄悄给自己订任务:我要在30岁之前存到50万,不行,太少了,我应该给自己更大的压力,应该是100万,这对我来说比较合适,我是一个自信的人,我劳过筋骨也苦过心智,现在该是天降大任的最好时机,我想不发都不行啊。我和薛惠将来有花不完的钱,我们去旅游,去购物,什么贵买什么,在买一万来块钱的衣服时我边打电话安排公司的大宗买卖边给服务员小姐说了三个字‘拿三套’继续安排公司的业务,简直就像花别人的钱一样,漂亮的服务员小姐用充满崇拜和泪水的眼睛看着我,我只能假装不能察觉她的眼神,因为薛惠比你先到。我开着高级轿车带着薛惠到我曾经待过的所有地方去让他们看,他们都会说这就是十年前那仿佛逃荒的老符家的大儿子吗,啊,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昔日的流寇得了天下,整个世界便颠倒过来了。当符锐和薛惠从高级轿车打开车门同时伸出一只能够镜面反射的皮鞋,不,符锐的鞋是这样,薛惠的不是,薛惠的是一只嫩藕般的玉足,红艳艳的趾甲且脚趾上也戴着镶满钻石的趾环,这样的脚即使三月不洗在场的所有人也配不上。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年人,由于经不起如此刺激的炫富表演,突然一头栽到在地,口吐白沫,七窍流血

行里最后通牒符锐,如果再凑不齐房钱,这最后一次福利房就不给了。

符锐即使再有本事出去挣钱,但他现在已没有时间了。符锐没有想过问别人借钱,因为现在借钱将来是要还的,并且是薛惠和他一起还,那么他就是替薛惠借钱,而薛惠自己还不知道,这就是侵权的行为,这对薛惠来说是不公平的。

符锐以往常常有很好的运气,老天常常暗中相助,已弥补幼时对符锐的疏忽。而此时谁也帮不了符锐,老天也在最该帮人的时候,悄悄的溜走了。

符锐必须得到这一套住房,否则福利分房的政策一取消,房价就会翻倍了。

上哪儿去凑钱呢?也许对于别人来说,首先就应该向父母要,中国有这样的传统美德,但是符锐首先就不会向父母要钱。符锐的父母一生颠簸流离拖儿带女的四处求生存,为了供养孩子省吃俭用没有享过一天福,符锐他妈妈特别漂亮却从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如果还要逼父母拿钱买房子那不是畜生是什么。

问姐姐弟弟要钱同样不可能,姐姐白手起家刚结婚,她就特别理解家里的状况,她就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她是在出租房里结的婚。弟弟自己光棍一个还正在发愁,更不能问他要。符锐根本就不会去加重姐姐弟弟的生活负担。

那么怎么办呢?已经没有其它办法的符锐决定跟薛惠商量此事。符锐万不得已才出卖自己的豪情壮语向薛惠诉说自己的窘迫。

其实想开了,这是一件不是事的事。符锐和薛惠相爱,两人用自己的双手共同建造自己的家园,这样得来的成果难道不是最可贵的吗。符锐的姐姐姐夫就没有向父母要一分钱。

符锐闭着双眼,逐个祝福完家庭的其他成员。他不想去打搅他们,他决定给薛惠打电话告诉她现在面临的境况。

我们的社会总盛传不正之风,在男女婚嫁上也是如此。婚姻的双方,无论女方家庭条件多么富裕,男方家庭条件多么拮据,男方都要买房子迎娶新娘。说句实话,在我国的传统美德下,大多数的男女都因此伤害了另一方,玷污了爱情。薛惠是一个有文化有修养的人,她不会落入这样的俗套吧。符锐的担心很不幸成为现实,薛惠是一个极端维护俗套、对传统的习惯越是不正常越变态似的信奉的人。

薛惠哭着从省城赶了回来,她说她找了这么多年却找了这样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符锐不想告诉她自己是怎样奔波劳累出去挣钱的,一个没有成功的人的艰辛历程从来被人们残忍的看做劣迹,而一个成功者的任何卑鄙手段都会得到人们的称赞,这就是我们人人都必须遵循的社会法则。

当符锐见到多时不见的薛惠时,他们根本没有说一句彼此思恋的话。薛惠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泪如雨下,她苦苦哀求符锐,让符锐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暖的家不是精神上的概念,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套象样的住房。符锐想让薛惠理解两人共同营造家园的真谛。薛惠剧烈的摇着脑袋,嘴里只会不断的重复不听不听我不听,符锐就象同杨静那样再也无法和她沟通了。最后薛惠哭着跑了,符锐呆呆的坐在电脑边,脑海里是自驴踢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空白。

符锐想,当初自己觉得薛惠瘦弱可怜,而多少有些违心的爱上了她。后来,他们感情相处的很好很好,他们在263上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动的故事,符锐曾荒诞的想要为薛惠劳累而死脸上也要带着微笑,他确实去做了,却没有想到所有的这一切在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薛惠不是符锐要找的那个人,她仿佛是茫茫人海中苦苦追寻的一个背影,当终于抓到她时,蓦然回首间,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符锐想如果我出身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除了我的初恋,我的每一次恋爱或许都会有精彩的结局。爱情是人类一个永恒的主题,人们都在传说美丽的爱情故事,每一个人都会有一次创造爱情传说的机会,他们为什么不去珍惜却要毁了自己的爱情故事呢。也许是世风日下,也许是古已有之,符锐的那些对爱情的幻想包括其它一系列美好的幻想都在现实面前摔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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