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百里江海只是简简单单呵责一声,没有过多言语。不过他已经感知到了,自己不是王玄对手。今天若是他不加以停止或是容让的话,自己势必命丧此殿。望着大殿之上供奉的三清神像,百里江海暗自感慨不已。这么多年来,名为道门中人,却并没有多少侍奉道门之尊。但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等到自己快要结束生命的时候居然要血溅圣殿了。
“百里江海,其实老夫一直都是十分敬重你的为人。不仅仅用情专一,而且极富毅力。不过,你这辈子只为一个女人,却葬送了毕生辉煌。嘿,我想你的这辈子遗憾只有等到下辈子去弥补吧!”王玄突然之间生出几丝苍凉来,这种境遇自己何尝没有感受过。就算当年百里江海苦苦想要战胜莫不归一样,可是最后郁郁而败,辜负了毕生修学。但凡修炼道行之人,无不有着崭露头角、独揽胜场之心。只可惜百里江海太专注女色,以至于最后心魔困扰,难以镇定下来。败给了莫不归本来就是注定的,可是败给了自己却只能够说明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辜负了自己。
百里江海双眼窦亮,目光如炬,瞧着王玄敛了敛色,深沉道:“有什么好遗憾的。静怡是我这辈子永远深爱的女人,就算死在了你手上,我也不觉得亏。不过,你不要老拿诸多借口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王玄,你我都已经差不多是要埋入黄土众人,为何还是不曾收起年轻之时的野心勃勃?”
王玄眉毛上挑,须发恍如虬卷而起的龙须般。此刻这句话已经深深伤及到了自己,没有什么比一辈子受打击更为痛苦了。王玄年轻的时候想要再剑宗境界遥遥领先,可是莫不归打破了自己的梦想。后来为了祭成神功雄霸天下,却又受制于崂山气宗。当然,秉承着火焰门前几届门主的心愿,光复天宗,夺回瑶池山,他也没有少费力气。虽然到了晚年自己如愿以偿,但是这种胜利紧紧局限于门内。想要干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是每个男子汉自出生以来共同的梦想。
于是,王玄朝着百里江海冷漠而笑,道:“我们王家修习剑宗功法已有千年,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见有所起色。作为王家后裔,我想有必要替祖先们争争光。”百里江海嗤之以鼻,上次缙云门屠灭一事他已有所耳闻。看来这也不过是王玄的自我掩饰罢了,每个人想做什么事情都会在适当的时候遮掩一番,目的就是想要取得所谓的名正言顺。
“是吗?不过你连自家的坟墓都掘了,连你们王家的宗庙都毁了。莫非这也是你王玄对于祖先的一种表示?”百里江海深刻尖厉的话语将不可一世、狂妄不羁的王玄给驳得哑口无言。不过这些话也是深深触痛到了他的内心深处,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裂痕在此撕开,撕心裂肺的痛苦诸多涌现出来。王玄双目微微润湿,这是发自内心的痛苦和难受。
“不,我没有那么做!”王玄依旧反驳道。他是在想百里江海疯疯癫癫了这么多年,为何还能够记起来上回缙云门屠灭之事。百里江海嘿嘿一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君子之风,所谓的替先祖争光争脸面吗?王玄,你也太会自欺欺人了。我百里江海浑噩了大半生,到了今天却也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够了,你不想活了吗?”王玄大喝一声,嗓音嘶吼如兽般,整座圣殿一下子想要被震荡摇晃起来。刹那间,殿宇之上的砖瓦纷纷动荡起来,掉下来一大堆。百里江海胸口又是阵阵窒闷,没想到王玄的内音如此纯正浑厚。看着殿宇之上井口般大小的漏洞,百里江海深深吸了口气。世上有些人无药可救,可有些人却是有药不知道自救。这是何其悲哉的一种事情,也许只有在经历了整个人生沧桑的王玄和百里江海彼此心领神会。
百里江海端正体态,微微开启嘴唇道:“死又有何惧?就怕生不如死,或者比死了还要痛苦难受。一辈子背负着自责,或者还不如死了!”说完,两眼瞟向了五官渐渐尽显扭曲的王玄瞥去。王玄双拳握紧,“咯吱”作响。此刻浑身骨骸跟着怒火一起咆哮爆发起来。往往人在做某一决定的时候,都是因为当时泰国失落和痛苦,所以才会痛下决心。
“啪!”
大殿地面之上突然轰然开来,摆放整列的桌椅茶几尽数被王玄突如其来的罡力抛震起来,扬空破碎。接着就是碎木开裂的爆鸣之声,回荡响彻着空旷轩敞的灵宝大殿。百里江海的身子在空中也是受到了几丝震撼,摇荡起来。不过他的功力深厚,倒也没有太大动静。
然而王玄的身子已是随着他的咆怒之势升到了数丈高,衣襟和须发尽数卷起来,身边腾然而起疾风来。跟着只见他手掌翻动,望着大地之上疾引而过。“喀喇”一声碎鸣,大殿地面轰然开裂,深处蛇躯般的裂纹,一直延伸到了大殿门口。
如此剧烈的动荡之下,大殿跟着被荡漾属下,看来王玄已经是使出来了十二分力气。百里江海暗自震慑,王玄的功法只怕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光是适才的御血擒龙诀自己就无法抵御化解,更何况是此刻浑然凌厉的内力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