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杰手上托着一只灰色的毛球,黑暗之中不太分明,像是在泥坑里滚了一圈还没有洗干净的小鸡仔。
羽沐紧皱着眉头,很明显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个小东西。她有些心虚地问道:“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罢了。”肖杰宽慰道,“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都过去了。”
“你的意思就是,我缺失的小时候的记忆里有你,对吗?”
羽沐心口堵了块大石头,呼吸有些不畅。
肖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有几个人能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你看看照片,你才三岁,什么都记得的话才吓人吧?”
“可是你记得。”
“我比你大呀!”肖杰一如既往挼了一下羽沐的头发,“再说了,记不记得会影响你的决定吗?”
“不会。”
羽沐的回答竟然意外地坚定。从答应季凡到分手,她没有因为小时候的事情改变自己的决定,面对肖杰自然也不会。
“那不就得了?”
是这么个道理,但羽沐还是觉得好像有哪儿梗着点什么。
“初一那天,你说从我走进s.a.r.的那天起,我对你来说就是与众不同的。这个与众不同是不是就是因为你认出了我?我和妈相认那天是不是也是你故意安排的?”
肖杰有些头疼,平时记性挺差的,最近是怎么了?自己的话她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难道真的复习录音笔了?反应也变快了,还学会串联事件了。
“当时我也不确定你想不想认她,只能让你发现以后自己做决定。但是我保证那天的事绝对不是和梵儿串通的,都是我自己的安排,她当时的反应绝对是真实的。”
“我没有那么不知好歹,不会因为这个怪你,也不会怀疑她对我的感情。”羽沐顿了一顿,“我是说,你对我是不是因为小时候?”
“我猜我不管说是或者不是,你心里都不会舒服。现在,我什么答案都不会给你,等你给了我答案我才会给你答案。”
肖杰猜得对,是或不是,都不是能让羽沐宽心的回答。如果说是,那就是说他的感情是来源于小时候的纠葛,在羽沐心里他就相当于另一个季凡,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因为羽沐自己没有记忆。在羽沐看来,这样的感情必然不堪一击。可如果说不是,恐怕那两抽屉的折纸和这张书签会赤裸裸地控诉他的谎言,那他在羽沐那里的诚信也会打个折扣。
羽沐倒也不纠结,只是手心朝上讨要东西:“拿来。”
“什么?”肖杰不解。
“那个灰不溜秋的毛球球。”
肖杰依言奉上,羽沐这才看清楚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一只毛茸茸的小老鼠,本身确实是灰不溜秋的颜色。
“这是我送你的?”
“呃,算是吧。”
“有点丑,我眼光这么差?”
肖杰忍俊不禁,拖着羽沐往树屋走,边走边说:“这是自己想不起来就套我的话?小心我蒙你。”
羽沐撅着嘴:“不记得是没什么影响,但我好奇想知道也不行?”
“不行。”
“小气。”
“就是小气。”
回到树屋,羽沐随口问道:“你还有多久?”
肖杰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打算送她回家的。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道:“你想回去了?”
“有点无聊。”
虽说两个人平时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挺多,但对于肖杰来说,树屋是他的私人空间。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和羽沐在树屋这么待着,他不舍得这么快就把人送回去。于是眼珠一转,说道:“前面人有点多,门口也有人。你如果不怕见人,也可以现在出去。”
见人?她倒不怕见人,关键是跟谁在一起见人。这种场合,她和肖少一起从后院走出去,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羽沐摇摇头:“那还是算了。”
这时手机响起来。
“小辙?”
“羽沐姐,你还没有回来?”
“呃,路上耽搁了,怕肖杰赶不上,就先来他家了。”
“你也参加聚会吗?”
“当然不是,我藏着呢。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
藏着?“金屋藏娇”吗?这么一想,羽沐的脸像被火烤了一样,感觉忽然就烧了起来。
因为有在施泰因生病的前例,肖杰看见羽沐泛红的脸就会不自觉摸上额头。况且树屋里虽然做了保暖和取暖,但总归是没有房子里的地暖暖和。试了试额头,倒是没有发烧。那红彤彤的脸是怎么回事?
“小辙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那你脸这么红。”
“你这树屋还挺暖和的,我是热的。”
肖杰攥了一下羽沐指尖:“我自己的地盘自己清楚,热什么热!手都是凉的。小猪呢?”
“随手丢在车上了。”
肖杰也是被羽沐怕冷又不知道保暖的习惯打败了。只不过这次也是怪他,只顾着赶快去见外人,直接就把羽沐丢在树屋了。
“我去给你拿。”
“算了。”羽沐一把抓住肖杰,“出去又碰见一堆人,一聊起来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树屋里两个人比一个人的时候暖和。”
肖杰只好从衣柜里摸出一件大衣兜头罩过来:“先披着吧。”
羽沐岔开话题:“冷倒是没那么冷,就是无聊,我们找点事干吧。”
“干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你就随便讲点小时候的事,我随便听听。”
“不讲。你不是‘神女’吗?发呆是你强项,怎么会无聊?”
肖杰就知道羽沐会忍不住要打听,虽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然而在她把本来就没想清楚的事情想清楚之前,自己就偏偏不想告诉她,不想多一个影响她判断的因素。
“那你教我折纸。”
“折什么?”肖杰是真的奇怪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