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夫人亲自端着一碗白粥送进了屋里,看着李伏一口一口给公子喂了下去,老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是作揖又是磕头,一口一个大恩大德。李伏身上没有力气,拉不动她。白冉上前将她扶起道:“夫人,莫要如此,当真折了我们兄弟的修为,我师弟已然力竭,今天只能先治到这里了。”
“足矣,足矣,”王员外在旁道,“二位神医辛苦了,我这就命人打扫客房,服侍二位歇息。”
白冉笑道:“这便歇息了,令郎能吃能喝固然是好,可也不能让我们兄弟空着肚子吧?”
“罪过,罪过!”老员外一拍脑门道,“老朽喜不自胜,一时口不择言,两位神医不要见怪,酒席已然备好,且随老朽开怀畅饮,今夜不醉不休!”
等回到正厅,却看那一桌酒菜真让白冉长了一回见识,说什么山珍海味,道什么水陆珍馐,一桌三十几道菜色,其中一大半白冉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且不说那食材当真罕有,烹饪的技艺更是精湛绝伦,这样的席面只怕一辈子也吃不到第二回,白冉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李伏却坐在一旁半天没动筷子,吕知府也只是坐在一旁,勉强吃了些瓜果。
王员外欢喜若狂,频频举杯劝酒,白冉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干得痛快。要说这等美酒,就是醉死了也心甘,看着李伏只顾坐着,白冉在旁劝道:“好歹喝一杯,莫扫了员外的雅兴。”
李伏低声道:“白兄,我难受的厉害,确是滴酒不敢沾。”
“不喝酒也罢,多少吃些菜,”白冉给李伏夹了个鸡腿,“白某最爱吃鸡,像这等美味却还从未尝到过。”
李伏看了看鸡腿,拿起筷子,却又犹豫了半响。
“吃点吧,我看你就是饿了,”白冉道,“吃饱了肚子心不慌,自然就缓过气来了。”
白冉说的也有道理,自打清晨下山,一整天也只吃了些干粮,肚子里空空如也势必觉得虚弱,李伏夹起鸡腿,啃了两口,忽然眉头一皱,丢下筷子冲到门外,扶着门廊,呕吐不止。
众人一惊,纷纷来到门外询问情况,李伏面色惨白,神情痛苦,也不说话,只是冲着众人不住的摆手。
白冉对王员外道:“我师弟真元耗费过甚,劳烦员外找个清净点的房间,让我传些真气给他。”
员外赶紧吩咐管家打扫了一间客房,白冉扶着李伏到了房中,见四周无人,且低声问道:“李兄,你到底怎么了?”
李伏喘息道:“白兄,这宅子里阴气太重,我却半刻也待不下去了。”
“阴气重?”白冉道,“你是说这宅子里有鬼?”
“岂止有鬼,那后园简直就是个鬼窟!”
“这么说来,那公子是被恶鬼缠了身?”
李伏拿出之前用过的银针道:“你一看便知。”
白冉拿着银针,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个端倪。
“李兄,有话烦请直说,我实在没你那眼力。”
李伏道:“给那公子用过的银针都是白的,没有变黑。”
“什么黑的白的,”白冉道,“你就别再为难我了,我是真不懂这里边的手段。”
“针尖没有变黑,证明那公子身上没有鬼气,”李伏道,“我也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病症。”
“没看出病症,你怎么能治好了他的病?”
“我没给他治病,我只是用了催欲术,激起了他的饥渴欲,他自挨忍不住欲求,才肯喝水吃饭。”
白冉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他是没病装病!”
“这也说不好,”李伏道,“他门口的丫头确是被鬼缠了身,你看针尖却如黑漆一般,那鬼气来的很不寻常。”
白冉还想再多问几句,李伏头痛欲裂,却说不出话来,白冉对李伏道:“你先骑我的白马,去鸾香院里休息一晚,把这边的情形告知烟云,先让她放下一颗心来,再让她作些准备,日后好找她帮忙。”
“白兄却不跟我一起走么?”
“我却走不了,那吕知府也绝对不会放我走,与其住到他府上,还不如留在这里,查清个来龙去脉。”
“此间当真凶险,白兄务必小心。”
白冉笑道:“却比青云寺还要凶险?”
李伏摇头道:“那却比不得,此间厉鬼还未曾伤人性命,我也不敢轻易动用手段。”
白冉道:“你今晚用的手段已经够多了,若是再用下去,这生意反倒不好谈了。”
李伏道:“那老员外说把家产全部奉上,白兄怎还说生意不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