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脉象有些奇怪啊……”美貌师太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凑近将我的眼皮翻开检查了一番,又令我吐出舌头仔细查看,喃喃自语道,“除了那不足之症,似乎另有玄机。”
“此话怎讲?”颜珂急忙问道。
“唔,不好说,要等贫尼回去查阅医典,验证过后才能得出结论。”半晌,空皙禅师摇了摇头。
“事不宜迟,有劳师太了。”颜珂却是个心急的主,只嘱咐了我几句便拉着那美貌师太急匆匆地离开了。
“阿弥陀佛,殿下若是得闲,不妨去看看寺中的桃花罢……”被拖走前,空皙禅师微笑着扭过头对我说道。
用过了饭食,左右无事,想起了空皙禅师的建议,我遣开了侍从,独自在禅寺中漫步,领略寺中的独特景色——我知道侍从们必定没有走远,而是悄悄跟在附近,便也由得他们去了。
灵觉禅寺又名桃花寺,盖因寺中种满了桃花树,花期一到,桃花盛开之时,微风轻拂,落英缤纷,如十里红妆,美艳不可方物;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都只为看一眼那桃花美景。
更有传言道:若是有缘人于桃花树下定情,必能白头偕老,恩爱非常,所以这桃花寺之名反倒比灵觉禅寺更为人熟知。
许是因为征用这禅寺作为祭天之处,禁止闲人进入,随行的护卫将禅寺围了个严严实实,以策安全;我这一路行来,别说是观景祈福的善男信女,就是负责扫撒的尼姑也不见一个。
纷纷扬扬的桃花瓣漫天如雨下,却吹拂起一缕落寞香风,教人惆怅。
慢慢走着,越深入曲径处,那股子寂寥便越像钻进了骨子里生根发芽似的,挥之不去,教人索然无味;脚跟一转,我正打算回程,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在桃花树下翩然舞剑的身影,脚步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颠颠地向着那里走去。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我才念完第一句,那人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剑,淡淡地望了过来——光风霁月,隽雅无双,不是姜灼又是谁。
“殿下。”她不再沿用我们出行时的称呼,可见是又将我们置于原本的身份地位之上,教我不免有几分失落。
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心里的念想,漫步走到她身边,抬手抚了抚那棵三人环抱的树干,酝酿着开口的话题。
不料她却先我一步开了口:“殿下方才所吟为何?”
“啊,那个是……本王在一本书上读到的句子。”我暗道一声糟糕,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诗经》的由来,只能信口胡诌,敷衍过去。
“此句甚妙……可有全篇?”哪知姜灼颇感兴趣地追问了一句。
她极少对别的事表现出兴趣,更别说是饶有兴致地追问我什么,便是冲着这一点,我也决计不能拂了她的兴头。
“这首诗名作《桃夭》……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回忆着脑海里的句子,勉强背诵了全篇,就见她一脸认真地回味着,仿佛已融入到诗境之中。
我悄悄打量着她的侧脸,越看越是脸热,心口犹如小鹿乱撞……这感觉,怎么像是花痴少女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偶像呢?
暗笑自己胡思乱想,连忙压下了这念头,抬眼一看,姜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知是否将我方才的傻样尽收眼底——这下,是真的脸红了;而这脸红,多半也是羞窘尴尬所致。
“属下不才,斗胆猜测这诗中所言,乃是庆贺婚嫁的祝词。”见我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眼中却好似划过一抹促狭,快得几乎捕捉不到,“莫非殿下是触景生情,见这遍地桃花,遂起了纳夫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