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扇厚重的大木门被缓缓地推开,在嘎吱嘎吱的开门声中,小贩们早已夺门而出,就像一大群蚂蚁一般,川流不息的往市区前进。
快到达市区时,塞缪尔的心跳也加速了。
他已经可以清楚看见耸立在维斯杜拉河边的高大城墙了。现在,他已经置身于克拉科夫市,随处都可以见到那些强迫他们实施宵禁的异教徒。他偷偷瞥了他们好几眼,对于他们的外表他感到相当惊讶。因为他们既不戴帽子、不戴耳罩,也不穿一种名为“贝开契斯”的黑色长外套,他们也不蓄胡子,每个男人脸上都是光溜溜的。只见他紧紧搂住父亲的手臂。
塞缪尔和父亲走在通往里奈克市集的街道上,他们穿过了重重布幔所构成的长廊,最后来到圣马利亚教堂的双塔之下。
塞缪尔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壮观的景色。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仿佛有如梦境一般神奇。能够肆意呼吸自由的空气,就让塞缪尔兴奋不已了。
这里的房舍街道都井然有序。不像贫民窟一般拥挤杂乱。更神奇的是,家家户户都拥有自己的小花圃。理所当然的,在此时小塞缪尔的心中,城里的每一个异教徒全都是百万富翁,每天都能过着衣食丰足的日子。
塞缪尔陪着父亲到许多摊贩的摊子上采购货品,他们把买来的货品一一放到手推车上。当手推车上载满了货物时,他们父子俩人就掉头朝向来时路走回去。
“我们能不能再多逛一会儿呢?”
塞缪尔央求着。
“不!孩子!我们得回去了。”
他的父亲答道。
塞缪尔一点儿都不想回去。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走出贫民窟的大木门之外,感到无以言喻的喜悦。
他想着:
“这里的人们可以随意四处走动、任意交谈,他们有自由生活的权利为什么我生下来就不是这里的一分子呢?”
这个想法稍纵即逝,塞缪尔为了自己这种不忠的念头感到十分惭愧。
当天晚上,塞缪尔一直都未能合上眼睛。
他的脑海中不断出现白天所见到的种种景象;那些美丽的房子,绿色草坪上迎风摇曳的花朵。他觉得胸腔郁闷得好似要爆裂开来一样。他一定得找个人喧泄一下心中的感觉才行。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能体会他的感受。
伊丽莎白把书本放下,闭上眼睛,想象着塞缪尔的孤单无助,他的兴奋与憧憬,他的挫折与失意。
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伊丽莎白把自己视为她的祖先塞缪尔。
她尝试着想象自己就是他的化身,他的孤单就是自己的写照。伊丽莎白身上流着他的血液,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美好的、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一阵刹车声在前庭响起,山姆的车回来了。
伊丽莎白急急忙忙把书合上,放回书柜里。在她待在滨海别墅的那段期间里,她一直没有机会再把那本书偷出来看。但是,当她搬回纽约时,她把那本书藏在行李的最底层一起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