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冲过来的程壮视线落在宁寡妇的手上,猩红的长指甲正死死抠着王丽秀皮肉。
不知道是指甲油掉色还是手腕渗出血,粗糙的皮肤上那点红虽并不明显但仍刺痛程壮的眼。
“松手。”他上前用力掰开宁寡妇的手指。
宁寡妇发出一声惨叫,树下的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王丽秀像是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指指点点:“大壮,去把你爸叫出来。”
程壮扯了扯王丽秀凌乱的衣服:“管他做什么,咱回去吧。”
“不回去,这日子没法过了,今天必须把话说明白。”王丽秀。
程壮闻言立马去敲宁寡妇家的门。
“别敲了。”院子外,看热闹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程老二刚跳后窗跑啦,鞋都跑掉了。”
“哈哈哈哈。”
“一边跑还一边系裤腰带呢。”
“这是刚睡醒呢?”
“哈哈哈哈。”
身后又是刺耳的哄笑声,羞恼却又无处发泄的程壮用力踹了门一脚。
“都围在这儿做什么,地里的活干完了吗。”苍老的声音响起,嘈杂的人群一时静了下来。
“全是些懒汉,一天天活不干就知道凑热闹。”村支书。
“支书来了。”
“支书,快去看看吧,程家那两口子又闹事儿了。”
回过头的程壮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支书爷爷身边的宁矜恩。
“我说大壮妈,你咋又闹起来了。”
腰有些驼的村支书背着手进了院子。
“支书,你来得正好,这狐狸精又来勾引我家老二。”王丽秀。
“我没有。”宁寡妇依旧嘤嘤哭着:“我那屋里灯泡坏了,二哥好心来帮我换灯…”
“呸!你个臭不要脸的,昨天水管子漏水,今天灯泡坏了,谁不知道你那歪门邪道的心思。”王丽秀一口痰吐在宁寡妇脸上。
两女人又撕扭在一起,村支书不好自己上手,连忙招呼其他人:“拉开,拉开,孩子们都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刘婶子和另外几个女人一同上前,好不容易才将俩人分开。
“妈,你手疼不疼。”程壮看着王丽秀胳膊上的暗青和血痕,嘴紧紧抿在一起可哽意依旧泄了出来。
“没事儿。”王丽秀挥了挥手不在意。
“妈。”另一边,宁矜恩的声音也带着哭腔:“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被打出血了,让我看看,眼睛有没有被打坏。”
披头散发的宁寡妇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小恩,我们娘俩儿的命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院子里,俩女人被拉开,她们的儿子视线却胶着在一起。
程壮和宁矜恩同时看着对方,眼底都带着厌恶和恼怒,只不过程壮的厌恶没有半分隐藏,而宁矜恩的脸上只能看出委屈。
“闹闹闹,一天到晚就知道闹,是不是都忘了明天有城里的大老板来。”村支书。
“来就来呗,跟俺们有什么关系。”王丽秀:“壮儿不用拍了,妈一会儿回去自己洗。”
程壮依旧一言不发拍掉了王丽秀身上的灰尘。
“咋没关系,这次大老板来不光要谈修桥铺路的事,听说还打算资助几个孩子去省会读书,从初中念到大学,一分钱都不用花。”
哭声戛然而止,宁寡妇放下捂着脸的手:“去省会读书,不用花钱?”
其他听到话的人也围了上来,一时间七嘴八舌跟村支书打听情况。
宁矜恩站在宁寡妇身边,竖起耳朵听得聚精会神。
程壮想到了地里还有活,拉着挤在人群中的王丽秀往外走。
“大壮儿。”村支书喊住程壮。
“哎。”程壮回头。
“今年就要上初中了吧。”村支书。
“嗯。”程壮。
“听说你这次期末数学语文考了双百?”村支书。
“英语也考了91分,总分学校第一,比旁边村的第二名多17分呢。”王丽秀挺着胸脯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村支书看了眼王丽秀又看了看虽然才十一岁但已经比她高的程壮,心里暗自纳闷儿,这不着调的两口子是怎么生出这么出息的儿子。
“明天好好表现,可别给我调皮捣蛋。”
“放心吧,支书爷爷!我家地里还有活,我先去干活了。”程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