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熙熙攘攘欢闹着庆祝的人群,何湛只觉这一路走得异常沉重。两人再次见面,他这一世才算是真正地开始,未来的路很长很远,何湛能否跟宁晋走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士兵请何湛入房,继而关上门,将外头的喧嚣尽数隔下。
外头喧喧嚷嚷,可这里面却显得尤为寂静,静得让人心惊肉跳。何湛坐在座位上,径自喝了一口茶水压惊,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的手握了又握,掌心渗出薄薄的一层汗,预想着可能遇到的任何情况。
再怎么样,总不能上来就砍他吧?
何湛四处张望着可能被宁晋用来当武器的物什儿,除了桌上的茶杯、他手下的这个木桌子、能够被立刻抄起的凳子,貌似也没什么了。恩,只要抱住头,还是能保命的。
说到保命,他的后背就开始隐隐发疼,连手腕处也一股一股地泛出痛意来。今日摔得不轻,为了承住金远晟的重,他中途又用木剑减下冲力,因此震伤了手腕。这下后遗症全上来了。
“参见侯爷。”守卫见宁晋来,点头行礼。
宁晋停驻在屋前,手缓缓握成拳,眸色深沉如寒星,看不出喜怒。轻不可闻地,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那个人就坐在那里,还是他梦中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他走进来时,何湛还在四处张望,那双盈着桃花潭的眼睛亮得不像话。
见宁晋来,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茶身发出细微的响声。两人双双相望,空气仿佛都僵住了一样,沉默得让人心惊。
何湛觉得这样下去太不像话了,赶紧站起身来,冲他微微行了一礼,喊了声:“侯爷…”
宁晋的手握得更紧,指甲似乎都要嵌到掌心中去。
何湛果然不记得他了…
他眸色一沉,将一直悬在腰间的剑扔到他手旁的桌子上,剑落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响,将桌上的茶碗都砸了个粉碎,宁晋的语气中挑上了些怒气:“你不记得孤,也总该记得这把剑。”
何湛被声音惊得后退了几步:“???”
什么情况???
宁晋一步一步迫近,何湛一步一步地后退。宁晋再问:“这样,都记不起来了?”
怎么可能记不起来!试问哪个人能生生世世记着宁晋!除了他何湛,还有别人吗!!
何湛深觉要完,他努力将不稳的气息压住,语气中多了一份轻松,像是亲近的问候:“宁晋,你…都长这么高啦?”
这一声“宁晋”,他等了多少年,一时竟也记不起来了,仿佛这人昨日里还曾唤过他。
何湛被逼得坐回椅子上,退无可退。宁晋的脸缓缓迫近,这下何湛是连呼吸都不敢了,不料宁晋却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何湛大惊失色!草草草草草,刚刚还在想宁晋会用什么东西来揍他,怎么就没想到宁晋这种人根本就不用武器,直接赤手空拳就能把他撂倒好吗!
何湛惊恐地喊道:“宁晋,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宁晋定了一会儿,愣是看得何湛汗毛直竖,背脊酥麻。
宁晋唇上不自觉地勾起弧度,何湛竟从他脸上看出些许柔色。这一定是错觉!
宁晋说:“三叔这么紧张干什么?孤只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