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上所有不愉的伤痛和灰尘都被涤荡,他焕然一新。
惠的五官精致却不过分柔软,有种被传统推崇的古典味道。他是静默生长的竹,骨节挺拔坚韧,但被和煦的微风拂过时,竹也会发出清美悠远的回响与之应和。
影海的死寂使得任何再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茧内沉睡的少年眼睫轻轻一颤,指间明灭的手机指示灯像海上灯塔遥远的光亮。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灯塔就是海上航行的船舶的眼睛。没有灯塔的指引,迷失方向的航船大多凶多吉少。怀抱光芒的少年静静躺在茧里,孤独地等待被唤醒。
伏黑惠,不要死。
惠,不要死。
不要死。
她找不到惠了,梦与影交融诞生的汪洋无边无际,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色,找到惠的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神志昏沉的少女被温暖的洋流带着前进,完全分不清楚方向。
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细小的影子像调皮的鱼游过她的发间和裙摆。惠在哪里?
他睁开黑白分明的双眸。
“他们在哪?”断壁残垣之上,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男人从弥漫的烟尘里捏住一个瑟瑟发抖的家仆,神色阴沉戾气。
那个倒霉蛋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那样尖叫起来,他拼命挣扎着,双手试图掰开男人的手,“我!我不知——”
“咔嚓。”
他被捏断了脖子,登时像个漏了气的皮球那样瘫软下来。甚尔拎起第二个,仆役打扮的女人衣裙下摆洇开大片的水渍,他缓缓收紧手指,女仆的眼睛开始翻白。
“在哪?”这次他连主语都省略了。
“他们……在后山。”咽喉嘎嘎作响的女人头一歪,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今日的禅院本家祸不单行,继半边主家被伏黑惠召出的异戒神将八握剑魔虚罗掀翻后,被开着轿车直接闯进来的伏黑甚尔掀了另外一半。
“回答正确,但……没有奖励。”
伏黑甚尔拧断女仆的脖子,忽的扭头看向身后,“出来”
留守在本家的唯一一名一级咒术师扶着墙垣站起,艰难地叫出这个早在十几年前就和禅院分道扬镳的男人的名字,声音里满是屈辱:“伏黑……甚尔。”
他……不能死。
现任家主禅院直毗人和儿子禅院直哉都被外派去执行任务,现在本家能拉出来打的根本没几个。强装镇定的术师早在心里把那个任意妄为的分家支系骂了个狗血临头。给小鸟游花下药,亏他想得出来!给她下药有什么用?跟禅院甚尔再生一个伏黑惠出来吗!
“现在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呵。”
甚尔冷冷看了他一眼,几个起落后身影消失在苍莽的后山。
他找到惠和花的时候,双目闭拢的少年和少女额头相抵,身体微微蜷曲,双腿交缠,手指在身前交错相扣。
如同一只雌雄各半的美丽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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