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迷茫的看向刘协,不知天子何意。
“可这毕竟是檄文,不该以这样的文字示人。”“那就不示人好了。”
“陛下说什么?”
“既然蔡大家不好意思示人,那就不示人好了。”
刘协将绢帛卷好,放在手边。
“反正蔡大家这檄文本就是给朕写的,难道不是吗?”
“况且上一次朕给蔡大家写过诗词,蔡大家却未曾送朕什么词赋……不如正好将这檄文送予朕,也算是礼尚往来。”
蔡琰着急:“那怎么行!民女写的是讨贼的檄文,而陛下写的却是,却是……”
“却是什么?”
“却是……情诗。”
最后二字出口时,已是叮咛轻语。
蔡琰这才注意到,随着方才刘协的靠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已经忽略不计。
此刻她离天子的距离十分的近,比上次在马车中时还要近。
心脏狂跳!
血丝从双眼退下,转到了脖颈处。
蔡琰呼吸急促,却又不敢大口喘气。
好在刘协察觉到了蔡琰的异样,轻轻往后让了几分。
“蔡大家此文虽是檄文,可在朕心中,却没有一篇情诗能够超越这样的文章。”
刘协不顾礼仪,直接躺倒在蔡琰身边。
“原来受人关心的滋味竟然是这样的。”
闭上双眼,刘协嘴角微微翘起,看的蔡琰一阵失神。
“陛下,可那毕竟是檄文,民女那里还有其他的……”
“其他的什么?”
蔡琰的话语却戛然而止,任凭刘协如何询问,就是不肯言说,反而慌乱的说起其他。
“陛下那首《锦瑟》民女已经交予伏采女了,她看上去十分喜欢。”
“对了,还有渭阳君,她之前问我讨要荷包……”
慌乱中提到荷包,蔡琰又再次变的沉默,显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
“荷包?”
可说出去的话却咽不回去,还是落到了刘协耳中。
刘协将手伸入怀中,掏了半天,这才倒腾出一个荷包。
“自那日蔡大家给朕之后,朕就一直贴身收藏。既然是渭阳君的东西,那自然要还给渭阳君。”
话没有什么问题。
但刘协在“贴身”二字上咬字极重,显然让蔡琰意识到了什么。
紧张的将荷包收回,蔡琰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直接就塞入自己袖中。
“那,那,那……民女便先告退了。”
双腿有些无力,心中又是慌乱,蔡琰刚刚站起的身子再次跌倒,朝后栽了过去。
而她的身后,正是方才躺下去享受片刻宁静与幸福的刘协。
重重坐倒在刘协身上,让蔡琰如同受惊的猫一般,迅速重新站起,速度之快让刘协怀疑蔡琰刚才是不是真的跌坐了过来。
“陛下……”
蔡琰愈发慌乱,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全都搅作一团,不知该如何言语。
“蔡大家。”
还是刘协坐起身来,抬头看着蔡琰,突然露出笑容——
“谢谢。”
这两个字犹如风雨刚过的最后一抹云彩,将灰暗擦拭,只留天虹架于天浔。
蔡琰从进入宫室起就一直纷乱的内心忽然得到平静。
“陛下,此物送你。”
蔡琰从怀中取出一物。
是一个崭新的荷包。
不过上面边角处绣着“昭姬”二字,显然这应是蔡琰自己的私密之物。
刘协接过荷包,还没看清上面的样式,蔡琰便立刻迈动着双腿,小跑着离开宫室。
“蔡大家都不知道行礼告退了吗?”
刘协失笑,将荷包端详一番后就放入怀中,并且将地上的檄文捡起。
“檄文互骂,朕倒是没想起来这茬。”
召来一个宫人,命其将自己的口谕传递给蔡邕——
“让蔡中郎也写一份檄文!而且写的必须要比陈琳好!不然的话岂不是让人以为关中无人?”
将绢帛收好,刘协看天色尚早,便起身拍拍自己的灰尘,重新开始履行天子的职责。
“太师那边还是得安抚。军中大将的牢骚终究还是要让太师压制。”
刚刚才感到有些被治愈的刘协重新回到国事上,立即便觉得脑壳有些疼。
“可惜除了蔡大家,这世上怕是再无人关怀朕了吧?”
心情略微有些沉重,直到刘协临近太师住处,听到里面歇斯底里的一声咆哮——
“袁绍小儿竟敢这般欺辱天子!兴兵!兴兵!孤现在就要发兵河北,将袁绍小儿捆缚到天子面前谢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