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继文已经坐在饭桌前。看见她进来,随口问道:“怎样?”
程灵慧道:“还好。”常继文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盛了粥递给她:“吃完了去休息一会儿。”
程灵慧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这一胎她怀的十分辛苦。时不时的呕吐还吃不下东西。整个人,除了肚子,都瘦下去一大圈。
常继文见她吃不下,自己也放下了碗。走过去扶她。程灵慧半靠在他的臂膀上,走到内室。常继文帮她把外面的衣裙宽了。扶她躺下。自己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睡一会儿吧。”
程灵慧乖顺的闭上了眼睛。
程灵慧这天天的吃不下饭,常继文也跟着没胃口。就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那些端着饭菜的下人走到楼梯口,正遇上每天晨昏定省,比她爹还刻板的大小姐关雎。小丫头问了几句,就让那些人下去了。自己带着丫头和婆子进屋给常继文和程灵慧请安。
看见程灵慧睡了,知趣的没出声。走出门却忽然听到楼下有小丫头的笑闹声传来。这小姑娘眉头皱了皱,向随身的丫头道:“一会儿把她们几个都给我叫来。”
这位大小姐虽然只有六岁,可那言行举止比程灵慧还像个奶奶。故而也没人敢怠慢。常继文在屋里听见女儿的说话声,以为她小孩子家喜欢玩,叫那几个小丫头做游戏。当下也没放在心上。
进了腊月,东沟的桥也修好了。这一天,常继文特意买了五口肥猪回来。因为快过年了。这些猪杀了并没有炖肉,而是给修桥的男人们分了。大家欢欢喜喜的各自回家准备过年。
望着崭新的大桥,瘦的只剩下肚子的程灵慧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她这多愁善感的毛病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好。
海爷和程豹凑在一起,商量着给大桥起个名字。这俩冤家对头,一碰面就吵。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所以然,不知谁说了一句,这桥是继文修得,不如就叫继文桥算了。立刻有许多人附和。
海爷是个死要面子的倔强老头儿,看都去附和别人了,心里就不高兴。脖子一梗:“那怎么行?继文可是有功名的进士老爷,那名字是谁想叫就叫的?”
程豹道:“那你说咋叫?”
海爷想了想:“就叫‘文公桥’。”
大伙儿一听,这个好。于是纷纷赞同。大家伙儿凑钱在桥头立了一块碑。正面镌刻上三个大字‘文公桥’,被面就是修桥志。海爷抢着撰写的。
程家庄一带崇文尚武,村里的男人几乎都识字。只是文化水平参差不齐。海爷的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但他这个人就好争个高低上下,凡事喜欢露脸。家里人马又多,不是紧要的事,大家伙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此,海爷自觉在程家庄比程豹要德高望重的多。反而不找程豹的麻烦了。
村里谁家有了事,他都上赶着去帮忙。生怕落后了,损了名头。程家庄少了一霸,多了一个倔脾气的热心老头儿,也算歪打正着。只有程灵慧心里清楚,海爷的转变,常继文功不可没。常继文这一手不动声色的‘化敌为友’,程灵慧自思两辈子也学不会。
过了年,常之洲就十岁了。再也不能跟没嚼头的马似得疯跑。常继文不顾那小子挂着鼻涕眼泪的哀求,把他送进了姑苏书院。
常之洲现在和程灵慧刚见他的时候可不一样了。那会儿他胆怯的跟个小鸡仔似得,这会儿俨然成了一个皮猴子。他在村里自由自在惯了,哪里肯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