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嫉妒你呢。”
“俺?”程灵慧纳闷儿:“俺有什么好嫉妒的?”
孙兴隆皱了皱挺直的鼻梁:“别说四妹,俺要不是你哥们儿,俺都要嫉妒你了。你看,你又会读书,又会功夫。那就是戏文里唱的‘文武双全’。你走南闯北,比男人见识都多。一样从娘胎里爬出来的。别的姊妹就得从小裹小脚儿,大些了就洗衣服做饭干家务。嫁了人还得带孩子。一辈子跟头驴似得,只能围着锅台转。这么一比较,你说你多招人恨?”
“俺愿意吗?”程灵慧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完全不管地里干活的人们听见声音往这边儿看来。眼泪同时跟着就淌了下来,哭道:“原来你们竟是这么想的,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俺愿意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们把俺当男人使唤的时候咋不嫉妒呢?哪次半夜里,黑灯瞎火的有人叫门不是叫俺去开门的?你们咋不去?你们是大闺女知道羞丑,知道害怕。俺不知道咋地?扶犁抓耙,上山下河哪一样不是靠给俺?你们咋不嫉妒呢……”
她哭着,叫着,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胸口憋闷的好像要炸了一般。
“三慧,三慧……”孙兴隆怎么也没想到程灵慧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急得手足无措:“你别哭好不好……”不知怎得,看着程灵慧哭,他嗓子里跟堵着旧棉花似得。眼圈跟着就红了:“你别哭了……”
这一刻他的心都乱了,他努力想要抚慰眼前这个憔悴哭泣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陪着她一起哭泣。
贺昆本来看见程灵慧忽然哭叫起来,提起拳头就要过来教训惹怒自家‘二哥’的孙兴隆。谁知他还没走到二人跟前,就看见孙兴隆一下子把程灵慧抱进怀里。哭得跟红眼兔子似得。
贺昆本来就憨直,一时愣住,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程灵慧是女的,他早就知道了。关键孙兴隆是男的,还是程灵慧的妹夫。这妹夫抱着大姨子哭?贺昆摇头,觉得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
在他心里,程灵慧可不是一般人,怎么能用看一般人的眼光看呢。
可还是不对,程灵慧嫁给了常继文的。那就是常继文的老婆。她不是应该和常继文更亲吗?她要是委屈想哭,第一个抱着的不应该是常继文吗?这孙兴隆算老几?
反正这事,以贺昆的脑筋是想不明白了。他决定回去问问花如烟。一回头,看见那车夫和别人家地里干活儿的人站在一起看热闹。不由怒从心头起,叫道:“你不好好干活儿,在那愣着干什么?”
贺昆这人长得十分凶恶,那几个围观的乡邻一见他发怒,立刻吓得一哄而散。那车夫也不得不自认倒霉。只好接着干活儿。
陆晓晓这这车夫原本是陆公瑾府上的家人。宰相门口七品官,那高门大户的奴才比起寻常百姓都要矜贵很多的。在陆府虽然也干活儿,可从没像这样的一天三晌下地。
可没办法,谁让自己跟了个半疯不傻的主子呢?连同陆晓晓那俩丫头说着,这仨人自打来了程家庄,就从二品大员的家下人等直降成了乡下老百姓。不认命能咋地?
程灵慧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傍晚的风吹走了一天的酷热,带来丝丝沁人心脾的风。
孙兴隆的两眼也哭肿了。
两人并排坐在田埂上。面前放着花如烟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水和干粮。孙兴隆倒了一碗水递给程灵慧。程灵慧捧在手里喝了一口,眼泪止不住又往下落。
孙兴隆的看着她,眼睛里也跟蕴起了水光。
程灵慧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喝干,抹了一把眼泪问道:“你哭啥?”
孙兴隆低头,嗓子有些哑:“不知道。看见你哭俺就忍不住想掉泪。心里难受的厉害。”
“矫情。”程灵慧望着西边天空的云彩:“也不知五爷落在哪儿了?真想他老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