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性命。谁还有说话的心思?
程灵慧白天睡了一觉。父亲的怀抱虽然温暖,可她现在无论如何睡不着。父亲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程灵慧有些委屈道:“苏同不和俺玩了,他嫌俺脏。”
父亲仿佛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说道:“不去也好。”
不知为什么,程灵慧听到这句话忽然就不委屈了。在父亲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竟然又睡着了。
第二天,孙兴隆没有在外面叫她。她白天和父亲一起围着被子坐着。父亲给她揉有些凉的手和脚。和那些大人一样,喝了一碗官兵送来的稀粥。晚上照旧缩在父亲怀里睡觉。
第二天,她便觉得有些无聊。想着自己要是能去玩多好。可想起苏同厌恶自己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很没面子。
第三天,她已经饿的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心情想别的了。忽然父亲把什么东西塞进她嘴里。她嚼了嚼,惊喜的发现是杂粮面饼子。父亲捂着她的嘴,在她耳朵边悄声嘱咐:“别吭。”
她转了个身,把头钻进父亲怀里,慢慢咀嚼生怕发出声音。只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比苏同的莲子糖还好吃。
后来,她们到底被关了几天。程灵慧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一天早上起来。屋子的门大开着。屋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出去了。她也跟着出去。官兵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积雪也消融的差不多了。头顶上是暖融融的太阳。晒得人后背黏黏的。恍惚间,好像那场大雪跟梦境一般不真实起来。
大家一下子像干枯的禾苗遇到了雨水,瞬间就恢复了活力。喜怒哀乐顿时鲜活起来。
人们记挂的第一件事当然还是自己的牲口。大伙儿潮水一样涌向牲口棚。看见原先倒塌的牲口棚这时已经收拾整齐。一头头牲口悠闲的在槽头吃着草料,比当主人的过得还滋润。众人的心这才放下来。
孙二嫂站在牲口棚前的石碾子上,手里拎着一个破铜盆。‘当当当’一敲,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她一手拿着铜盆,一手挥着敲盆的擀面杖高声道:“看见自家的牲口了吧?喂得咋样?”
有人道:“谢谢二嫂啊,可是保住俺全家的命了。”有人跟着附和,感谢的话一浪高过一浪。
孙二嫂擀面杖一扬:“听我说。”接着扫视了众人一圈。混在人群里的程灵慧只觉得孙二嫂这一刻威风极了。像极了戏台上演的《杨门女将》中的穆桂英。
孙二嫂道:“咱们大伙儿可不要谢错人。谢错了我也不敢当。这是苏侯爷听说咱们大伙儿都被大雪围困在这里了。人缺粮食,马缺草料。特意派人收拾了牲口棚,从他们的粮草中拨了草料给你们喂牲口。你们每天喝的粥也是苏侯爷的。这些全都白给,一个大子儿不用你掏。”
“有这事儿?”一霎时,众人顿时将被关在房间里差点被渴死的事忘了个干净。也把那因为吵闹而消失的人忘了个干净。纷纷激动的落泪,跪在地上山呼:“侯爷千岁,千千岁。”程灵慧站在一片磕头的大人当中,心里有个奇怪的感觉。这些磕头谢恩的人,不见得知道苏侯爷是谁。
之后的孙家店房好像又回到了大雪之前的样子。拉脚的脚夫开始收拢自己的货物,准备启程。挑担的货郎则在众人忙碌的时候,叫卖着先离开了。
父亲决定再留一天,吃饱喝足了再赶路。
他们这趟要去sx运老陈醋,送往沙溪县和转水城中的杂货行。路途不远,时间也很宽裕。这也是为什么父亲肯带程灵慧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