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画室,看沈涵给那些学生上课。
秦谦长得很快,小手小脚不断抽长,婴儿肥的小脸也逐渐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姚冬冬同学还是喜欢缠着他,跟在他屁股后面说这说那,即使被甩脸色也毫不在意,一如既往的坚持不懈。
毛宁和樊雪还有苏茜,被老师们鞭策得苦不堪言,常常跟他抱怨,重点中学就是他们的人间地狱。
卫思明还是一如既往吊儿郎当做他的校园霸主,身后整天带着一帮跟屁虫,横行霸道。
沈涵和薛振东还是那样,一个别扭一个厚脸皮,他们的关系就像周瑜和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沈涵的画室真的越来越好,而且每到假期就忙不过来,报名的人一大堆,桌椅却不够用。薛先生大手一挥,把隔壁的店面买了下来,当作礼物送给他。沈涵气得跳脚,却拿着合同无处发泄,只好整天揪自家侄子越来越肥的脸蛋。
秦泽然本以为,秦染染的案子最多几年就能解开,可他高估了那些警察的能力,这件发生在外省的案子,竟成了十二年悬而未决的悬案。
是的,十二年。
在这十二年里,他看着秦谦从小孩变成少年,眉眼越渐成熟,原本小小软软的小孩儿,高大到再也没办法被他抱在手臂间。
十二年的时间,他走过了高中、大学,进入薛振东的公司工作,薛振东成功创业,他一手创立的薛氏集团,已经成为了g市最权威最有名的电子公司。
毛宁和樊雪两个冤家最终看对了眼,只是两人都很别扭,一直不肯决定终生大事,毛阿姨和樊阿姨急得团团转,他们却相携飞去了国外。
苏茜女大十八变,圆圆脸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消瘦,没有了婴儿肥,瓜子脸和姣好的五官一点不输樊雪,虽然大学和他们并不是同所学校,却一直保持着联系,私下也经常出来聚。现在的她,是一家公司的文员,每个月薪水也还丰厚。
毛阿姨他们早就住上了舒适的新房子,科技发达的现在,高楼林立,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最多只有两三层楼的时代。
旧的房子拆迁的那笔钱,秦泽然存进了存折,想着给自家弟弟做老婆本。
秦染染最终被火化,骨灰盒埋在了一座坟山上。
清明这天,他向公司请了假,秦谦在学校没法来,他就独自一人开着车,去给秦染染扫墓。
车是前年买的,便宜的二手车,但看起来很新。
他握着方向盘等红灯,目光不经意落到后视镜挂的小吊坠上,嘴角微微一扬。
透明的水晶方块里,自己和少年头碰着头,手挽着手笑得开怀。
照片里的少年,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还有余,却弯着腰,揽着自己的肩笑眯眯地望着镜头,英俊的眉眼像漫画里的王子,穿着和自己同款的白衬衫,两个人亲密无间。
秦谦正在上高三,成绩在学校也是名列前茅的,在听到秦谦说自己当了班长的时候,秦泽然别提多高兴了。
这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小孩啊。
他的成长,他的变化,自己都看在眼里,想着那个捧着奶瓶在自己怀里吸吮的小小婴儿,和现在说话都要仰视的男孩,他就止不住感叹,时间,过的真快。
他们现在住在一个电梯公寓里,环境舒适干净,八十多坪的面积说大不大,但别的不说,好歹也是自己花钱买的,他们总算,真正有了自己的家。
自己的工作很忙,不过每月也有五天的假期,但有时也忙得脚不沾地,这个时候,自家弟弟就会贴心地送来亲手做的好吃的饭菜,问他累不累。秦泽然别提多开心了,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没有变,知道关心他这个哥哥,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从来没有冷淡过。
生活多美好,但秦染染的死,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结。
春风微拂,身着白衬衫的男人弯着腰,一手放在跟前的墓碑上,把头埋在手臂里,仿佛在跟墓碑说话。
简单的墓碑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刻了秦染染的名字,和两个日期。
一个是她的出生日期,一个,就是法医鉴定出的她真正逝去的那天。
这个一辈子沉醉在纸醉金迷中不光彩的女人,短暂的一生,居然只有34年。
秦泽然眯着眼,看着墓碑上红色的“秦染染”三个字。
“妈。”他开口,嗓音有些低哑,“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