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欣问道:“你说要想研究一些问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沈瑜说道:“折腰盉碗为宣宗朝创新的造型,可惜其功用在文献失载。
我买的这件瓷器不完整。
盉碗也可以写合碗,完整器是由两部分组成,上半部分钮状圆盖,下半部为折腰状碗,上下相合,故名合碗。但是完整带盖的合碗传世太少。
盉是古代温酒的铜制器具,那盉碗会是温酒的瓷器吗?从盉碗尺寸来看,一般都是10cm左右的高度,不可能是用来温酒的。
有人认为是盛放汤的瓷器。
首都博物院藏《明宣宗宫中行乐图》手卷中“投壶”一幕对其有清楚明确描绘。”
他从电脑上调出图片,放大一处细节:“这张画,是当年宣宗宫廷休闲生活的真实写照,其服饰器用均合当时之规制。投壶是古代士大夫宴饮时做的一种投掷游戏,《礼记·投壶》曰:“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故此,投壶必伴随饮酒,在此亦有同样的反映。
你看,画中有一朱漆方桌上陈放三个大小不一的梅瓶,显然为储放不同类的酒,右边置一鸡心执壶和一套带双耳的劝杯,左边出现与盉碗式样完全一致的器皿。
朱漆方桌应为酒宴专用,所陈器物皆为酒器之组合,由此可以判断盉碗为宣宗御用酒器。然而究竟在饮酒过程中其功能如何,在哪一环节起到作用?需要考察明代宫廷御用酒的情况。
明末清初人宋起凤在《稗说》卷四“酒醋局”条中对明内府造酒如此记载:“上用御酒一种,取玉泉水浸米,米佳糯,筛簸净,取全粒不损者入水淘洗三四次,浸之,数易新水,凡一昼夜,入笼蒸熟,晾冷,和曲末香料拌匀入瓮。期满,柞为酒浆液,贮大甓中固封,存其米汁之气,再数日方进御。此为新酒。至初春,局中用大镬逐瓿隔汤煮之,有火候取出,置高燥地面,存阅月,复进用,谓之熟酒。色如金蜡珀,少带微黄,其香甘更倍醇,易入口。此二种皆备宫中御用,外廷所赐悉出大官光禄署,不易得也。”
由此可知,明代皇宫中常用的酒浆是酒精含量很低的酿造酒,像今天的黄酒。当中加入“曲末香料”愈久愈香,因此直至饮用之前,酒里这些渣末一定会留存在储器底部,饮用时酒由梅瓶倒出,经执壶斟入劝杯,难免会带入这些渣末,需要沉淀片刻再饮入,杯底沉淀的渣末就需要在下一次斟酒之前倒掉,已免影响雅兴。宣宗喜好饮酒,为诸类文献所证,故其一朝瓷质酒具较后世制作多,式样丰富亦可表明其对饮酒一事的重视。宣宗御器厂遗址中均出土与朱漆方桌一样的各式酒器。
折腰盉碗的作用也可能是承放酒渣,与宴食中的渣斗相似,故需要置盖密封,以遮渣物。”
两人正在聊天的时候,沈瑜的手机响了。
鹿欣帮他把手机拿了过来。
沈瑜拿起手机来看了看,立刻接听。
他听完之后,说很快就过去。
鹿欣等他放下手机,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