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别急。兴许我们掌柜还没看清这罗勒。若是你允许,便让我们掌柜再仔细看看这药草可好?”眼尖一笔买卖泡了汤,老刘头连忙拦住苏白芷,从她手中接过篮子,拉着李福强便到了后堂。
“老爷,这姑娘子不像是好欺的。这个价格她定是不肯的。前几日我便在店前看到过她,她许是探听好了价格才上咱们这卖的。总不能把好端端的一门生意送了人!”在私下里,老刘头只喊李福强老爷,表明自己在李家依然是下人。
“什么好欺难欺。看她样子不过十来岁,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许她五两银子她都该偷笑了。莫非还真要给她五十两不成?你说你多大岁数了,就这么点眼力劲儿。这铺子到你手上不得亏大本!?”李福强一阵抢白,直把老刘头说的心里生闷。
可是一想到难得见到的香料,老刘头依然是忍了下来,耐着子解释道:“那老爷看这香料如何处置?将她轰回去?”
“轰什么!你不是说这东西值大钱啊!”李福强咧了嘴,看着那一篮子干干净净的紫罗勒也生了疑心,若是说她一点都不懂,又如何懂的将这香草制的干干净净?可这姑娘看样子年纪不大,又如何懂的这稀有的东西?总不能背后有师傅?
他正犹豫着,便看到自己贴身小厮急吼吼地进来,贴着他的耳朵说:“老爷,外面有个男人要见老爷。说是苏老爷家的?”
“苏老爷,哪个苏老爷?”这建州姓苏的人可不少,他可没几个放在眼里的。
“苏清松苏老爷!”小厮连忙解释道。
“混蛋!苏清松老爷家的人你还敢让他等着。赶紧让他进来!”李福强一个大耳朵刮子甩在小厮脸上,连忙端坐了样子等着来人。
建州城里苏家家大业大,这谁都知道,可最重要的是,苏家在官场上也极有门路。他李福强虽是有钱,可毕竟是商贾,不如苏家,香门第,官宦之家。
多年来,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李凌身上,捐官也是希望李凌从此走上仕途光耀门楣。士农工商,商贾毕竟地位不高。而捐官也不是说捐就能捐成的,还需要些门路。这门路——靠的就是苏清远。
只要能让儿子当上官,他也是官老爷他爹了,以后说出去,还能说他是个土财主。
他算盘打得叮当响,如今事情未成,只能傍着苏清远,怎么着都得伺候好这尊大神。
不多时,便见小厮领了人进来,他套了一番,那人便在他耳边叮咛了几句话,他越听越是疑惑,听到最后,已是只知道点头。
“那这事,就拜托李老爷了。”那人一托拳,李福强只能笑眯眯地答应道:“小事一桩。回去跟苏老爷说,这事包我身上了。”
送走了那人,李福强坐了一会,方才对老刘头道:“这香料,咱们恐怕是不能收了。”
也不知道苏清松为何费力气来对付一个小姑娘,可那小姑娘那总共也不过百十两的利润,不赚也罢。苏清松那却是开罪不起。
起身踱了两下步子,李福强又看了两眼老刘头,琢磨着这事是不能让老刘头做。这老头虽是对他恭敬的好,可人却是直愣愣的很,倔起来只怕要出事,便唤了他去喊前头的伙计。
老刘头只当要退了小姑娘的货,去了店堂喊了伙计,不多时,只见那伙计拿着苏白芷规整好的一筐子紫罗勒,骂骂咧咧的便出来了。
“我只道那些个腌臜泼皮会拿着“甜头”来骗银子花,没想到你这一个小姑娘也敢拿着假香料上门骗钱!真真是世道变了!”那伙计嘴里不干不净,手上更是拿着棍子,直接将苏白芷推到了门外,苏白芷一个踉跄,被门槛拦了一下,险些往后跌倒地上去。
堪堪稳住身子,正要分辩,那伙计却是拿着那一篮子香草直接砸到了她身上,凶神恶煞地咒骂道:“你也不看看我们李记是什么地方,卖假香料卖到这来了!”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苏白芷身上头上都落了紫罗勒,好不狼狈,站在人群中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香城,最恨的便是卖假香的。尤其是所谓的“甜头”,一些想发财的人黑了心,便从最南边贩了柏皮和藤头回来,修制成香卖给一个外地商。这些东西品质都是极差的,不懂行的外地商若是买了回去,只会骂骂咧咧说是建州商不厚道。买卖人都重诚信,这“甜头”大大的乱了市场,谁能容得。
听到伙计口中的词,周围已经有人围上来,不明真相的,更是开始唾骂。苏白芷被围在中间,乍然如此,更是一时慌了神。
等到抬头,看到李福强眼里的一丝侥幸,她的心却越发冷下来。
没有一个人无缘无故对你好,更没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坏。能救自己的,唯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