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日日追猫打鸟之于,便格外期盼她能过来。有时她心情好了虽然在明面儿上看不出什么,却会给看守他的这户农家带来一大坛子酒或是大块的酱牛肉,那么接下来的两天这伙食便也就好上许多了。
如此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过了半月有余,那凶丫头也有两日没来了。
接连着好几日都是铺天盖地的大雪下着,这小村庄里便好似被这风雪封住了一般,基本上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躲在屋里避寒取暖。
许清风蹲在窗下的炕上与农家老伯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孙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趣儿,手中抓了一把前两日阿瑶带来的炒蚕豆与那孩子分着吃嚼得嘎嘣脆,边问他私塾里的先生今日都教习了什么学问,听那孩子答得十分老实憨厚,他便笑得在炕上前俯后仰的直打跌。
此时正在厨下忙活着炖过年时吃的鸡鸭鱼肉的农家大嫂粗着嗓门笑道:“听许先生这话风儿好似是个读书人,不然咱们小虎子干脆别去私塾了,让许先生在家里教他识数知字也就是了,还省得往私塾送的那些柴米嚼头呢!”
许清风不由一乐,“好啊好啊,我正愁着没事儿做呢。我虽说比不得私塾先生那般严谨,但教小虎子识得几个字,这学问还是够用的。”
正在门外廊下劈柴的农家大哥亦是憨厚一笑,应声道:“这感情好,让许先生在家里教,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小虎子也不能再偷懒贪玩了!”
听得这些话,小虎子不敢大声的反驳他爹娘,只敢泄愤似的抢了许清风小半把蚕豆,囫囵丢进了嘴里,故意嚼得震天响。
许清风不由失笑,把手中剩下的蚕豆全都给了小虎子,拍拍手中的残渣又在身穿的旧袄上抹净了手,便揣在袖中,弯腰塔拉背的边哈着气边往外走。
正走到门口,门帘便自外被掀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伯便走了进来,呵斥道:“一家子尽晓得胡闹!许先生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给小虎子做教书先生,没的让人笑话!”
许清风忙往边上躲躲,好险没被他喷上一脸的唾沫,闪身便出去了。
窝在炕上的小虎子忙把手中没吃完的蚕豆全都堆在了窗台上,向那老伯兴高采烈的伸出了手臂,“爷爷!”
“哎!爷爷的乖孙,让爷爷来抱抱!”
这一家老小不知道许清风到底为何一定要在他们家生活,他们只知道,那个面色很冷的小姑娘给的银子是真的,足够让他们全家人过个富足的年,可以让孩子他爹在这大冷天里不必上山上砍柴,孩子他娘能换身新衣裳,小虎子有了上私塾的余头,爷爷也不必天天夜里出去在河面上凿冰布网捞鱼了。
所以那位出手阔绰的冷面姑娘是贵人,而这位好声好气极好相处的许先生也是贵人。
村中农民大多淳朴,没甚心眼儿,便也就待许清风犹如一家人一般亲厚,虽然也不过才半月而已,便已然混得很熟了。
许清风缩着脖子哈着气踱步到了廊下,正劈柴劈得气喘的大哥早已脱了厚重的棉袄,正满头都在冒着热气。
但在这寒冬腊月里,虽然身上暖和,但那双手却始终暖和不起来,被冻得都红肿了。
许清风抬头看了看愈来愈大的雪势,好言提醒道:“王大哥,你这手若是再不进去暖和暖和,恐怕到了明天连握拳都成问题了。”
那汉子抬头抹了把汗,憨憨的笑道:“多谢许先生提点,不过我们乡下人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回头拿热水泡一泡,这筋骨也就泡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