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给烈士们发抚恤金,沈鸿烈不吭声了。一个是他没钱,再一个是国民党啥时候会给**发抚恤金啊?
刘一民见于学忠、沈鸿烈都不说话,转而又说:“我们的烈士是为国为民族牺牲的,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牺牲,才换来了今天山东的抗日局面。就这,还有人不是想着如何去打鬼子,反而一直处心积虑想算计我军。”
这话一说,于学忠和沈鸿烈都是心头一震,刘一民什么意思?这话指的是谁?难道韩德勤趁刘一民返回山东,已经在苏北动手了?
于学忠和沈鸿烈这种想法很正常,他们一个是苏鲁战区司令,一个是山东省主席、苏鲁战区副司令,对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的精神清楚的很。只不过这山东不比其它地方,不好下手而已。如果韩德勤在苏北动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刘一民突然站了起来,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沈主席,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把你的新四师开到大店来?你什么意思,是想趁火打劫么?”
包括罗荣桓在内,屋子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谁都想不到刘一民突然发作,对着远道而来的沈鸿烈开火了。
沈鸿烈上次拜访罗荣桓时,确实提出了要把山东省政府迁到大店来,把他的警卫部队吴化文的新四师开进大店,负责拱卫省政府,遭到了罗荣桓的拒绝。他没有想到,刘一民旧事重提,一改昔日在济南送别时的关心,声色俱厉地直接呵斥他。
在沈鸿烈的意识里,刘一民这纯粹是犯上作乱,毕竟他才是国民政府公开发表的山东省政府主席。
略微愣怔一会儿后,沈鸿烈忍不住了,抗声说道:“我是国民政府任命的山东省政府主席,是代表国民政府领导山东抗战的,贵军进入山东抗战,理应服从山东省政府领导,理应保护山东省政府安全。把省政府迁到大店并无不妥,让省政府的警卫部队新四师进入大店负责警卫工作,也无不妥。刘师长,何来趁火打劫之说啊?”
沈鸿烈的骨头够硬,刘一民的锤子更硬:“好,好,好你个沈鸿烈,还敢振振有词!我问你,日军在陇海路设伏企图消灭我军,天上是日军的飞机,地上是日军的大炮坦克和东西对进的重兵集团,我军包括我本人,生死悬于一线。就在这个时候,你到了我大店师部,提出要把新四师开进大店。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棍打的,简直就是直指沈鸿烈与日军勾结了!
沈鸿烈气的手都是颤抖的,指着刘一民“你、你”结巴了半天,最后才蹦出一句:“你这是栽赃陷害,毁我名誉。我,我要到蒋委员长面前去告你!”
刘一民紧绷着脸,说出的话象刀子一样:“你要到蒋委员长那里去告我?想得美!不把这个事情给我说清楚,你还能离开这里?我实话告诉你,往轻里说,你这是趁火打劫、向我军背后捅刀子!往重里说,得审查你是否投敌叛国,与日军联手攻击我军!不要说你要去蒋委员长那里去告我,老子还要去告你呢!我要到重庆去,当面质问蒋委员长,问是不是他授意你那样干的。老子在前线提着脑袋打鬼子,你沈鸿烈和委员长背后里给老子戳刀子!让天下人评评理,这是堂堂委员长、堂堂省主席干的事么?”
满屋的人都惊呆了,听刘一民的意思,是要扣押审查沈鸿烈了。这可是大事,可了不得!
谭政和刘一民过去不熟悉,但是知道刘一民曾经抓获国民党陕西省主席邵力子、宁夏主席马鸿逵,知道象沈鸿烈这样无兵无将的省主席,根本就不放在刘一民眼里。
谭政不愧是我军中著名的政工干部,脑子里的政策观念强,忍不住站起来提醒道:“师长,请你喜怒,话不能说过头。沈主席毕竟是省主席,事情可以慢慢调查,等调查清楚了再向蒋委员长报告,千万不能下令扣押沈主席。”
谭政是对刘一民不太了解,才站出来说这话的。罗荣桓、蔡中、曾中生他们和刘一民共事日久,见刘一民如此震怒,而且摆明了是在恐吓沈鸿烈,稍一琢磨后就明白了,一号这是要彻底赶沈鸿烈走了。看来,一号的思想发生变化了,不愿意再和沈鸿烈蘑菇了。
谭政的话一说,听在于学忠的耳朵里,就成了刘一民马上就要下令抓沈鸿烈了。按理说,沈鸿烈不停地告于学忠,于学忠恨不得沈鸿烈马上滚蛋!但他毕竟是苏鲁战区司令长官,真要是让刘一民当着他的面抓了沈鸿烈,他的脸往哪里搁?
于学忠站起来打圆场了:“刘师长请息怒。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敢担保,沈主席绝不会和日寇有牵连。”
蔡中冷冷地说道:“汪精卫还是国民党副总裁呢,不也照样当汉奸了么?不过,沈主席和汪精卫不同,最起码在青岛时候一把火烧掉日寇10座工厂,这一点大家都清楚。问题是为什么时间就那么巧呢?值得调查。”
曾中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道:“战乱年代,人心叵测。今日是战友,明日就可能刀枪相向。厉文礼投敌前,曾经也是昌潍地区抗战的一面旗帜。当然,沈主席坚持抗战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问题是太过巧合了!还是查清楚好,如果沈主席是委屈的,也可以还他一个清白么!”
蔡中和曾中生能说这话,一点都不奇怪。特别是曾中生,和国民党打交道多了,一提国民党或者是蒋介石这几个字,脑子里条件反射,马上就会把弦绷紧。既然明白了刘一民的用意,他们两个自然是要配合了。
于学忠不是能言善辩的人,让蔡中和曾中生这一说,楞了,急得赶紧转向沈鸿烈:“成章兄,你把事情解释一下,别让刘师长和八路军弟兄们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