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凭什么让叶涛念念不忘?叶涛早晚会放下,他早晚会被放进回忆里,最终成为一个也许比李明珏还不如的存在。
没人知道这个纷纷扬扬的雪天为一段复杂的感情划上了休止符,也没人知道向来依赖于人的小少爷为什么搬出去独住,更没有人知道一向疼爱侄子的周子骞为什么没有送行。只有贴身照顾叶涛的小城在那个雪天之后,发现叶涛的后颈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却也引人深思的莲花刺青,那是叶涛给周子骞最后的纵容。
叶涛以静养的名义搬到了城外的一处宅院,尽管他对外的身份还是周家小少爷,住的宅子,带走的佣人,全是周家安排的,但他和周子骞已经是能不见便不见,电话都很少通上一个。
从前无比亲厚的叔侄俩忽然生疏成这样,自然有好事者议论。有人怀疑周老放了权,所以周子骞才会无所忌惮的甩掉拖累,叔侄亲厚的戏码也懒得演了,连探望一下都嫌费神。也有人说这是周老的意思,怕的是周云溪过于依赖周子骞,永远像个孩子似的,对周子骞全无防备,周老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孙儿守不住自己那份家财,被周子骞哄了去。云云此类,全是些脏心烂肺的揣测,可见人心不古,也足矣反应出外人眼里的周家和周家人德行如何。
被人这样说道的当事人却笑吟吟的喟叹:“家父一片苦心,外人倒是比我这个当儿子的理解更深。”
“你大老远的把我找来,不是为了让我听你阴阳怪气儿的扯淡吧?”罗东解下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领结,随手扔在了茶几上,“瞧见没?知道我打哪儿来的吗?”
“葬礼上?”
“去你大爷的!我喝喜酒去了,你丫积点口德吧。”罗东被他气乐了,“对了,老于家的儿子跟你交情不错吧?人家订婚你怎么面都不露?”
“我忙。他开春就病了,到现在还没好,我电话都没打一个,你说我忙不忙?”周子骞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殷红的嘴唇微开慢合,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像一只优雅且闲适的吸血鬼。
“我好心好意的陪你喝酒,你非得阴阳怪气儿的腻味我是吗?”罗东真不爱看他这副德行,转过话头就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嘲讽,“你心里不痛快?舍不得他?那你找你老子闹啊,你照实跟老头儿说。你豁的出去吗?豁不出去就别矫情。”
换做往常,被罗东这么冷嘲热讽,周子骞就算脸上不露相,心里也是搓火的,现在却笑微微的附和:“你说的对,我豁不出去,所以不管多舍不得都是空矫情。可是二爷的心头肉让人割了,人前还得若无其事,装不在乎,装我根本就没有心……”话音顿了顿,周子骞笑意愈发深了,“你是不是想问黑心黑肺也会疼?开始我也以为不会,后来发现黑心也是肉长的,一刀下去也见血。”
“你不就想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吗?扯这些个没用的干嘛?”俩人掐了这么久都没掐出个胜负来,罗东愣是让他笑出一层鸡皮疙瘩。这哪是阴阳怪气?丫的根本是阴气森森,笑的比灵堂上的纸扎人还瘆人。罗东喝了口酒,润润喉,顺带压压惊,这才接着说,“他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换季的时候过敏了,气管有点发炎,发了些日子低烧。大夫说没大事儿,吃几副药就调理过来了。”
周子骞终于把那脸让罗爷受惊的笑容收了起来,纡尊降贵的为人倒了杯酒,嗓音里透出一点若有似无的叹息:“我不是想问这些。”
除了小城和大夫之外,那边全是他的人,该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他找罗东来不是为了打听什么,只是想和人聊一聊有关叶涛的事,任何事情都可以,只要是关于他的。可是知道内情的只有罗东一个,除了罗东之外,所有人都以为他送走的是他的侄子,而不是被他放弃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