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琦这话问得十分不讨喜,谢长宁几乎立刻就沉下了脸。
萧衍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缓缓开口道:“你管得有些多了。”如此一句话,让萧正琦的笑容僵了僵。
他把折扇一合,努力笑了笑:“侄儿这是在关心九皇叔,关心。”说话那样流里流气,任谁听了都不大舒服。
谢长宁始终没有吭声,只是冷眼看着,这人实在是惹人厌烦。
“谢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肯赏个脸。”萧正琦又面向谢长宁笑了,他将折扇在手心敲了敲,“听闻谢大小姐的琴艺极佳,不知何时我能一饱耳福。”
谢长宁抿了唇角,一板一眼道:“三皇子府上琴艺极佳的姬妾多得是,只怕长宁的这点雕虫小技是入不了三皇子眼的。”她强压下怒意,他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三皇子歉然笑了笑:“满京的贵女都敌不过谢大小姐一人,更遑论我府中的那些胭脂俗粉了。”
而谢长宁则没有再理会萧正琦,他想要套近乎罢了,自己为何就要入了他的愿。
萧衍侧目看了眼谢长宁,见她已是极为不喜,忍住不耐开口道:“你不是来游湖的么?”
萧正琦愣了愣,又将那一把折扇展开:“自然是来游湖的,若是九皇叔肯……”
“你且去吧。”他说话从来都不会客气,此时更是直接打断了萧正琦的话,转身便往船舱里走。
谢长宁见了,垂眸轻笑了一声,也跟着走了进去。
徒留萧正琦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面色阴沉。而他的那群走狗更是目瞪口呆,这端王与谢大小姐,真是太不给自家主子面子了,竟这样直接走了么。
“我们走!”萧正琦折扇敲了敲手心,转身便下了船,他将将回到岸上,画舫便缓缓行驶了起来,见此,他更是咬牙切齿。
“他要是再不走,我就想把他扔下去了。”萧衍看着外面的湖面,这句话说出来也是云淡风轻的。
谢长宁见状,一扫刚刚的坏心情,轻笑道:“到底是你的侄子,怎的就这样狠心。”
“他看你的目光,实在不善。”萧衍淡淡开口,他绝对不会认为萧正琦隐忍了这么久,如今暴露出来了就胆敢直接打谢长宁的主意,但是他依然很介意这一点。
“防着他些就是了。”谢长宁目光扫了一扫,眉头微皱。
“防着?”萧衍颇有意味地看着谢长宁,“他们之前对长安下手,我以为你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长宁笑了笑:“如今这件事不是我处理,当然,我很想插手。”说着,还眨了眨眼睛。
萧衍了然,一点一点分析给谢长宁。
“如今萧正琦真正暴露了出来,莫要说谢家了,恐怕太子对他更是咬牙切齿,尤其是司马府,之前假意依附于太子,如今却被查出实际上是站在萧正琦一方。”
“所以,三皇子此次举动,相当于把司马家置于险地。”谢长宁接下萧衍的话,两人思维几乎一致,很是默契。
萧衍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司马家是大昭的大氏族,已是流传了百余年,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只要他们短期内不再犯什么愚蠢的错误,绝不至于被扳倒。”
谢长宁唇角一抿,微微一笑:“可是,如果我非要动他们呢?”谢长安的这件事,她绝对无法袖手旁观,司马家竟然敢动她的弟弟,她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萧衍拎起茶壶,抬手为谢长宁倒了一杯,“之前我们在灵音寺相遇的时候。”
谢长宁眼睛一亮:“我当然记得,当时并没有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的太后中毒,不是说查来查去都怀疑是平阳长公主么。”
“嗯,继续。”萧衍眯了眯眼睛,小姑娘实在是思维敏捷。
“如果和司马家挂钩,那么,以司马言谨慎犹豫、温温吐吐的性子,一定会留存证据,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如果此罪坐实,那司马家不被连根拔起才是怪事。
谢长宁话音刚落,余光便扫到一道影子从门外闪过,紧接着,就是‘噗通’声。
她讶异地看向窗外,似乎想找寻什么踪迹,讶异道:“咦,有人落水了?”
萧衍轻笑了一声,伸手弹了下谢长宁的额头:“人都走了,别装了。”
没错,谢长宁与萧衍刚刚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偷听之人听的。
谢长宁长舒了一口气:“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人,不过这在外面也太不安全了点,随时随地都有人在偷听。”
萧衍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这是难免的,怎么,有什么想法?”
“过几日你不就知道了。”她今日不过将计就计,若是能将司马家拉下水最好,就算不能,也不能让她们痛快下去。
“连我也要瞒着?”萧衍尾音微挑。
谢长宁抿唇不语。
见状,萧衍不得不仔细叮嘱道:“萧正琦狼子野心,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谢长宁点头应下:“我知道。”现在,任谁都不敢小瞧了三皇子去,谁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呢。
萧衍揉了揉谢长宁的发顶:“想要做什么就大胆去做,萧正琦虽然够聪明,可是行事作风太过不堪,又狠辣,皇兄不会将皇位传给这样一个人。”言下之意便是让谢长宁放心,他不会报复。都说君心难测,可是他却十分清楚皇兄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继承人。
“你不用担心我,柳风絮最近又说什么没有?”谢长宁岔开话题,这些东西太过伤神,如果可以,她不想让萧衍想这许多。随后又是一笑,如果,他不是这副身子,一定也会被皇子们顾忌,不得安宁。
“他说要亲自去找他的师兄。”
“什么?”谢长宁一惊,抬头看着萧衍,“他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盛京,万一你……”
“不用担心,”萧衍尽力用言语安抚着谢长宁,“他留下了许多药方与治疗方式给太医院的太医们。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些太医能解决的,他自己也会定期回来一次调整药物。”
谢长宁的目光却还是有些挣扎,不放心,就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