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李正清自小才气斐然、聪慧敏捷,七岁能成诗,十二岁一篇策论备受嘉赞,十八岁参加科举成为大昭最年轻的的状元郎,入仕翰林院。可是在二十二岁之时却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惊得满朝文武一齐掉了下巴。
前途无量的李正清摘掉了乌纱帽,自愿做安阳长公主的入幕之宾。从此在长公主府深居简出,难得见上一次。
最奇怪的是,长公主面首有那么十几个,待个个都不薄,偏偏对李正清就冷言冷语,似乎并不满意。这样,李正清在长公主府里甚为尴尬,说是客却也不是客,说是主那更谈不上。
这样一个人,让人想忘记都不能。有不少大臣想将这个才子从长公主府里挖出来,可是没人敢从长公主手里抢人,哪怕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没想到今天谢长宁提出来了这样的要求。有好事者自然是万分期待。
安阳长公主垂下眼帘,场面一时宁静的很。
谢长宁心里也是带着几分忐忑,据前世所见,长公主和李正清之间一定是有些什么的,虽然现在长公主看起来不甚在意。她依稀记得前世时候,一次长公主遇袭,李正清为长公主挡下了致命一击,九死一生,整个太医院都人心惶惶,生怕被摘去脑袋。
谢长安自幼聪慧过人,但毕竟还小,容易被人蛊惑,更何况如今又隐约出现了个第三方势力,她并不放心别人来做夫子。而李正清,才识是公认的,为人又清正,还早早入了长公主府与朝堂无瓜葛。如今看来,也就李正清最适合教导谢长安。
“国子监人才济济,夫子皆是大家,长宁妹妹为何不考虑让长安到国子监就学。”太子萧正瑜言笑晏晏,看着谢长宁若有所思。
谢长宁神色一动,她好歹看出来太子这是在为她解围了,略微思考了一下,神情认真道:“长安还小,家里又出了事,母亲总归是舍不得的,商量等他十岁以后再送到国子监。”知道谢长乐遇害内幕的,都不禁在想,莫非是谁盯上谢家了?
萧玫握着青玉酒杯,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发白,这一切都落到了萧衍的眼中,心中暗叹一声,果然那个人的影响力啊,皇姐还是放不下。
“皇姐,”萧衍声音清冷,言语间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就是教个学生,人还是你的,谢大小姐对幼弟的爱护之心值得嘉奖。”颇有诱导的意思。
众人释然,安阳长公主和端王向来姐弟情深,想必也不想看安阳长公主不高兴啊。
“既然如此,本宫就允了你的请求。明日本宫会派人把言……李正清送到谢府。”萧玫忽然改口,不知道原本想说什么。
谢长宁却不在乎这些,能够达到要求已经令她欣喜:“谢长公主恩典。”这个要求能够得到允许已经是她来参加这次宴会的最大收获。
萧衍看到谢长宁的表情已猜出她在想什么,低头抿了一口酒,唇角微勾,或许她这个举动还是帮助了皇姐也不一定。看似无意的举动,却会带起一串连锁反应,心思这么深,一点也不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安阳长公主无事了,宴会又热闹起来,觥筹交错间也没再出什么岔子,除了……
“姐姐,你为何不喜欢表哥?”谢长蕴又凑了过来,眼睛红红的,神情怯怯的,像只兔子,就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谢长宁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谢长蕴的碗中:“你从来不吃青菜,为什么?”看到谢长蕴委屈的神情,她又笑了笑:“不喜欢是么?为什么不喜欢。”
谢长蕴噎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强撑着面子,眨着一双大眼睛:“长蕴愚钝,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表哥对我而言,就像青菜对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谢长宁有些好笑。
“可是……”表哥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啊。谢长蕴不服,这话却也不敢说出口的,让别人知道她垂涎江阳王世子,恐怕是要遭笑话。
“你喜欢吃肉,我却更喜欢吃菜,”谢长宁品了一口玉丝翠带,斜了一眼谢长蕴,为她又夹了一筷子烩酥肉,“喜欢就多吃些。”言下之意却是,你喜欢戚洵我却不喜欢,你既然那么喜欢那你就去嫁吧。
“我……”谢长蕴暗地里咬碎了银牙,为什么她谢长宁得到了那么多却毫不在意,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别人都是如何向往的么。摸着自己之前烫伤的手臂,似乎还隐隐作痛一般。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烫伤更严重,祖父祖母还要偏袒她谢长宁!
谢长宁将自家庶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她这个妹妹向来心大,她是知道的,前世的时候,李姨娘她们母女俩就使劲盯着好人家,最后不知道怎么算计的,竟进了三皇子府做侧妃,似乎还颇为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