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莱优对我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回答我。
她能有闲情聊天,说明她对这场手术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她的缝合手法和速度也表明这点,我反倒很乐意她继续开我玩笑。
“叫你眼睛不要乱看。”
“看你也不行?”
“不行。我感觉你在脑海里幻想着什么。”
“别把我想得那么下流。”
我瞟了一眼吊瓶,又说。
“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实验楼,又干什么去了?”
“呐!”
杜莱优提了提右胯,示意右边口袋有东西。
“什么东西?”
“你自己伸手进去摸。”
杜莱优穿的是一条既像裙子又像裤子的百褶裙裤,只能看出她的口袋有东西,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也看不出口袋口在哪。即使知道在哪,我也没胆量伸手进去。
于是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不敢?也就是得到允许你就敢。”
看着杜莱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自己掉坑里了。
“口袋里是防狼喷雾?”
我试图将话题拉回来。
“不对。”
我沉思一会,又猜:
“口袋里的……该不会是枪吧。手枪。”
杜莱优的眉毛动了一下,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惊讶。
“怎么猜到的?”
“乱猜的。我觉得以你的个性,应该发挥想象力大胆猜想。”
“感觉你好像在损我。”
“哪敢。呃……饮食街那里也没有人吗。”
饮食街在学校南门外,夹在两所大学之间的一条双向两车道的马路,因马路两旁餐饮店居多故叫饮食街。警局、消防局、ktv、诊所、台球厅、网吧、超市都在此街上。杜莱优裤袋里的手枪应该是从警局“拿”的。
“和学校的情况一样,一个人也没有。你不惊讶吗?”
“嗯——啊,你说枪啊,有一点惊讶,不过这就是你的风格,你思考问题很全面,总能未雨绸缪,也只有你会第一时间想到去做这种事。”
人性是很难经受考验的,杜莱优会偷藏一把攻击性武器,表明我们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有着共同的担忧。
“就当你是在夸我吧。好吧,看在你那么了解我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欸~我做了什么需要获得你的原谅。”
在我们闲聊的时候,杜莱优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放慢,能看到分开的皮肉很工整地合上了些许。看缝合线的走位,以及皮肉的拉伸程度……杜莱优似乎有些专业过头了。
这些天她虽然和我讲了很多事情,但七年的经历哪是几天就能讲述完的,比如她会缝合伤口就没和我讲过。
“你害怕吗?”
杜莱优手持镊子利落地将角针刺进皮肤,
“从怪异事件再次出现那时起。”
“说不上害怕,倒是觉得惋惜。”
“惋惜?”
“我找不到你,以为你消失不见了,心里空落落的。”
糟糕!怎么感觉像是在对杜莱优表白。
“我很害怕哦。害怕你会消失,害怕不能再跟你在一起,我以为又要独自一人经历痛苦的事情。但是……”
说话之际,角针再次刺进皮肤,可以看见分离的两块肉正在慢慢收拢。
“……当观察到你看渔子霏背影时的眼神,我知道你还在,你还是你。”
“嗯——你到底依靠什么判断我还是我。你是不是把什么不好的名词套在我身上,污蔑了我。”
话说回来,知道杜莱优是先确认过我的情况,再离开的实验楼,我心里居然有些窃喜。不过——
“既然知道我没有离开,你为何还要单独行动?”
“如果一切成因皆由我而起,所有恶意皆指向于我,表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我的身边,我必须先保证自己不会成为累赘,才能来找你。”
“愚蠢。”
虽然杜莱优很聪明,但她的这次行为非常愚蠢。
“下次不许再做多余的事。”
“那你会为我做任何事吗。你会的吧,你对渔子霏都可以以命换命。”
“当然。”
我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一件事,但一想到是为了杜莱优,我很坚定地回道。
“你不怕我拖累你。”
“最大的累赘是我才对,要担心的人是你。”
杜莱优笑了笑:“能遇到你真好。”
“…………”
怎么感觉我们是在互表心意……
满屋子的暧昧气氛实在让我难为情,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渔子霏没什么大碍吧,把伤口缝合起来是不是就好了。”
“嗯——”杜莱优瞟了一眼渔子霏说,“缝合好伤口之后要勤消毒,勤换绷带,避免伤口术后感染。如果伤口感染了,情况恐怕不妙。不过,现在最大的难题还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