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门前的群众交换眼神,无人发言。
冷陌眼神微沉,平静地说:“洪水过后,县令一直施舍粥食援助我们,我们本不应质疑他的诚意。”
“然而,平城粮仓的粮食,县令曾说是被县尉徐景山窃取,现在这些年轻人却坚称在衙门内看见了大量的粮食储备。”
“这两种说法相悖,我们只求事实的真相。”
县令脸色阴郁,凝视着冷陌,“冷大少爷,你是执意要闯入衙门吗?”
“县令大人言重了。”陈平打断他,眼睛微眯,“我们只是寻求真相。”
“你——”师爷面露愠色,欲言又止。
县令制止了他,低沉地说:“好吧,但如果找不到,擅自闯入衙门的罪责,领头的人必须承担。”
冷陌无意识地看向陈平。
“同意。”陈平仿佛没察觉到冷陌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进去吧。”
阻挡陈平等人的衙役和县令、师爷纷纷让开道路。
“如果找不到,就要坐牢,你确定吗?”
陈平挑了挑眉毛,丝毫没有把“擅闯衙门”的罪名放在心上,“放心吧。”
平民百姓闯入衙门,罪行足以致命。
但他作为钦差大臣,有权搜查衙门。
即使在衙门里找不到任何证据,陈平只要亮明身份,便不会有事。
“朱三,陆武,你们带人去搜!”
陈平一只手背在身后,下达命令,随后镇定自若地踏入衙门。
他的气场竟比县令还要强大!
冷陌阅人无数,尽管早已认定陈平背景非凡,此刻仍感到心惊。
至于那些百姓,他们只是为了寻求真相。
江淮的百姓并不惧怕官府,他们之前对县令客气,是因为县令仁慈,为百姓着想。
一旦证实县令私藏了平城的粮食,百姓们第一个会谴责县令。
陈平站在前院,朱三和陆武带领人马直奔假山。
他的眼角瞥见县令紧张的脸色。
“大人,这……他们……”
县令迎上陈平的目光,嘲讽地一笑,“昨天我就觉得这些人不对劲,他们在半夜转移了位置,不用担心。”
听闻此言,师爷松了口气,露出得意的笑容,“等会儿搜不到,就有他们好看的了。”
“咔嚓——”
假山被揭开,显露出隐藏的仓库。
冷陌和百姓们的脸色立刻变了。
“真的有仓库!难道县令真的藏了粮食?”
“天杀的,如果真藏了粮食,老子非揍他一顿不可!”
“因为我娘因缺粮去世,如果县令真的私藏了本应救济我们的平城粮仓,我一定让他以命抵命!”
百姓们已经开始激动起来。
陈平的目光扫过县令,对方依旧镇静自若。
立刻,陈平心中有了预感。
果不其然。
朱三面色铁青地走出,朝着陈平摆手,“没有发现。”
“这话怎么讲?”凌陌紧张地追问。
“衙门里还有存粮吗?”县令冷冰冰地问。
“没有。”陈平坦然承认,未等他人质疑,他又接着说:“但这不代表衙门其他地方没有藏着粮食。”
县令眯起眼睛注视陈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群中一个瘦削但面露凶光的男子大声喊道:“到底有没有藏粮啊?!”
“本官当然没有,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从何得知的消息,竟敢诽谤本官——”
县令正严厉地质问陈平等人。
一个虽然瘦弱但面目狰狞的男子从衙门内走到庭院中。
陈平瞥了一眼哑口无言的县令,微微一笑,“陈久,人呢?”
“在后院。”
陈久言辞简洁,示意大伙儿跟随他。
县令在陈久提到“后院”时,脸色已变得煞白。
陈久走在前头,陈平带领百姓尾随,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衙门后院行进。
陆武等人比陈久先行一步,已经打开了隐藏在后院的粮仓。
未脱壳的金黄谷物,醒目地堆放在众人眼前。
“林志,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平锐利的目光穿透人群,直指最后的县令。
“这,这些粮食怎么会在这里?”林志咽了口唾沫,勉强镇定下来,假装困惑。
他快步上前,抓起一把粮食,“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
“师爷,你不是说只剩一点点了吗?”
愤怒的视线从林志身上转移到师爷身上。
“我……”师爷岂会不明白林志的意图。
这是要他当替罪羊!
师爷嘴唇微动,却收到县令警告的眼神。
陈平看在眼里,轻笑一声,口中却严肃地说:“你想清楚,是否真的愿意为他顶罪。”
“江淮洪水严重,一旦罪名坐实,主谋可能遭受灭门之灾,若是从犯,或许不至于牵连家人。”
师爷目光颤抖!
“你说什么?!灭门?!”
“你的话是真的吗?”
林志几乎咬破了牙关,“此事应由朝廷官员裁决。”
“本官正是此次救灾的钦差。”陈平从容地出示公文,“本官有权决定。”
除了陈平带来的人员,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陈平摊开公文,微笑道:“县令大人,本官有权决定吗?”
“能……能……”林志面色苍白,突然瘫倒在地。
“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陈平将公文折好,平静地问道。
“是,是县令大人……”师爷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如果师爷刚才愿意认罪,县令或许还能保住他家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