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她,十五岁被酒醉的继父强暴,负担了痴傻的母亲和弟弟,为生活所迫,掩埋了自己的所有自尊和清白。
她是青城名噪一时的艳舞女郎,是一百块就可以陪睡一晚的坐台女。
那个自漫天阳光里走来的桀骜少年,是她黑暗生命里所有的光,是那一株自重重泥沼中挣脱而出,盛开在她心里的一朵花。
为了洗、白她,他散尽家财,被打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
为了让她活,他在最后一刻扑到她身上,还不忘了用手心护着她的头。
临死前,他勉强说出的那三个字,也是“忘了我。”
是她太自私,没有他就不能活。
他们才一岁多的儿子不知道被埋在哪里,她痴傻却天真的母亲和弟弟不知道被埋在哪里……
如果侥幸能活下来,她知道他们都应该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可是她的宋望,一直以来只有她。
她不后悔跟着他一起死,却没想到,自己会回到十五岁重新活下来。
她这么年轻、这么干净、这么漂亮,她是这么健康这么鲜活的林思琪,她以为,是天可怜见,她的宋望,因为她受了太多的苦。
是因为他受了太多的苦,所以,上天让他这一生,忘掉了自己么?
心痛的说不出话来,从夜幕里他缓步走进自己的视线,她就陷入了这种沉沉的窒息感,她在他面前失语失聪。
在他面前,成了一个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傻子。
喉咙口有些甜腥的血,她嘴唇颤抖着看向秦裕,大而黑亮的一双眼眸溢满水光,就好像,风雨里,一汪摇晃波动的池水。
“思琪。”
秦裕轻缓的声线响起,他伸手摸上了她的头发,轻轻地揉了两下,语调低低、温柔又残酷:“可是,他都已经订婚了。你不是说,那是一个你很有好感很喜欢的学姐吗?”
林思琪在他抚弄的手掌中颤抖瑟缩了一下,大睁着眼睛,牵线木偶一样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这样呆滞的样子非常罕见,秦裕心疼,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
他将自己的愉悦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他有些歉疚,那歉疚不过出现一瞬就了无痕迹,他的唇角甚至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安抚的柔情的浅笑,劝慰道:“先别想那么多了。我去帮你弄点吃的。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什么事都没有了……
林思琪怔怔的看他,想到顾青媛娇羞带笑的一张脸,无法言语。
眼看她若有所思,秦裕舒了一口气,目光又落在她蹭伤的小腿上,略微想了一下,先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找了备用药箱。
她左腿的蹭伤严重些,应该是往外渗了血,可因为时间有一会,那血迹都干涸了一些,映着她白皙修长的腿,越发的触目惊心。
秦裕心里轻叹一声,极为自然的半跪下去,一只膝盖抵着地毯,就那样,神色专注的去查看她的伤口。
他的相貌非常出挑,黑亮的短发干净利落,眉眼周正温润,是十分俊朗和气,让人第一次见面就极容易产生好感的男人。
礼貌、可靠、温和、沉敛……
林思琪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前世热闹喧嚣的酒吧门外张贴着转让的字样。
她进了门,里面没有开灯,年轻温和的男人坐在吧台后的高凳上,淡淡光线里,他微微低头,用手里白色的软布擦拭着手里灿亮的玻璃杯。
他的神色也是如现在这般,专注而安静,眼底有亮光,可微微抿着的唇角却带着些无奈。
那一瞬,她突然就想起他的身份……
青城酒吧的前老板,那个前世云姐口中安静俊秀,让人看见了就忍不住想强上的男人。
上一世她去的时候,青城酒吧已经因生意寡淡、资金周转不灵转让给了云姐,在她的手里一力开启了鼎盛喧嚣。
前老板秦裕她自然不曾见到,只是云姐娇笑着对酒吧里那些男人评头论足的时候,不经意提及一两次。
冰凉的药水让她不自觉将小腿往回缩了一下,秦裕抬头看她,语带探寻:“疼?”
林思琪抿着唇摇摇头,声音依旧有些哑,低声道:“麻烦你了。”
秦裕拿着棉签的手指顿了一下,轻笑道:“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
如果不是她,他还是那个身不由己,因为被断掉经济来源,事事受阻的秦裕,又何曾奢谈今日的成就。
除了宋望,她身上有诸多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