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执玉出仕二十来年,其中厉害,自是心中有数,做到这个地步,还是因直隶藩库负担太重,曹颙之前的每项规划又都要烧银子。
想到此处,曹颙有些内疚,对唐执玉道:“是不是藩库银钱紧了?听说河工又使人过来催银子,你要是觉得吃力,我就想想法子。”
唐执玉摇头道:“因去年藩库里有节余,现下还好。只是疏通河道,主要在秋冬交接时分,那个时候需要动用的银子多,许是要吃力。”
曹颙想了想,道:“沧州那边的收益,到底能有多少,还不保准。我会想个法子,在秋天前再筹一笔银子。”
唐执玉晓得曹颙的手段,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
今年上半年,河工已经动用了二十万两银子,下半年还要支出四、五十万两银子,要是单凭地方赋税,很是吃力。
加上曹颙早就提过,六月后会支一笔募兵的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要是不想其他法子,说不定就要动用“养廉银”,到年底给不了大家,就要惹得官场愤怨。
如今“火耗归公”才推行全国,要是直隶官场因此乱起来,那朝廷脸面何在。
唐执玉离开后,曹颙想起在李家收出的那个“女鬼”,竟忘了问问她的结局。不过想来不用多长时间,就有此案的公文层层报道总督府这边,到时使人查查就是。
曹颙眼下最关心的是绿营简兵之事,他已经发了公文,传直隶各的绿营兵将领来总督府商议军务。
五月十六这日,总督府官邸,曹颙召开他到直隶后的第二次军务议会。
“想来诸位已经听说天津卫之事,如此罔顾军令者,别说是顶戴,等到报到御前,说不定就要有‘福气’去新疆或者黑龙江,见识边塞风光。”曹颙没有啰嗦,直接说道:“钦差下月就到直隶,直隶绿营,都要转遍的。若是诸位还存侥幸之心,那本督也只能依照军令处置。”
像天津卫千户那些心存侥幸的官,绝不是一个两个。
曹颙说这话时,看着隶南提督,那正是天津卫的上司。
那提督目光闪烁,不敢与曹颙对视,忙移开视线,脑门上一下子出了一头白毛汗。
“本督承蒙皇上提点,总督直隶军政、河工事务,并没有功夫,挨个卫所去扒拉哪处做的好,哪处做的不好,本督只找座上诸位过问此事。天津卫之事,不管是不是下边官吏欺上瞒下,‘失察’之罪总要有人背负。还有一个月的功夫,就到了巡查之日。本督在这里劝诸位一句,还需用心。法不责众,适用于百姓,却不当用于官场。真要是诸位人人‘失查’,皇上不会体恤本督无能,说不定还要迁怒于诸位。”曹颙的视线从他脸上转过。面上越发郑重。
见曹颙着恼,众人都唯唯诺诺,带了几分小心。
只是出了总督府后,大家对隶南提督多了几分幸灾乐祸,有几个心思圆滑的,已经想着要好好练兵,说不定借这个机会也能升到提督任上。
那提督被看得脸色青红不定,竟也生出几分寒意。
直隶练兵,有人会借此青云直上,也难免有人掉下云头,这提督可不想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