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瑾闻言一愣,眼睛已经不自觉的望向孙班,孙礼则是躬身道:“舅父有命,甥儿就同二叔叨扰了。”
他同李诚表兄弟之间年纪相仿,先前见孙班刻薄,气晕李诚,想着自己母子这两个月没少受孙班的气,已生同仇敌忾之心;如今又见他在人前对二叔无礼,就不给他留颜面。
孙瑾见状,看了孙礼一眼,随即对曹颙道:“表兄有命,弟本当遵从,只是今日早约了人,先同五弟回去,改日再来给伯娘与表兄请安。”
曹颙见他不卑不亢,倒是也没再开口挽留,使人送他们兄弟离去。
孙礼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孙班眼中的怒意,与孙瑾眼中的谴责,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大家确实是一家人,不当在亲戚面前内斗。可是这个五叔哪里有做叔父的样子。他不慈,自己还有一味恭顺么?
李诚这边,也是若有所思。
都说嫡子承家,孙家两个嫡子,长子失了德行,这个五子也没个样子,往后支撑门户的不是长孙,就是庶子。
自己家,又何曾不是如此?
自己只顾“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阖家生计都压在庶兄身上……
这会儿功夫,太医已经到了。
早年往来曹家的陈太医已经回乡,如今出入曹家的这个太医姓乐,正是“同仁堂”乐家子弟。虽没有正式拜师,但是这位乐太医对方仲公极为推崇,两人就医术上多有交流。
乐太医之所以能进太医院,还是承曹颙的举荐。等陈太医还乡后,乐太医就接替了他,往来曹府看诊。
见病人并不是曹府之人,乐太医心下诧异,却也没有多问,仍是一番“望、闻、问、切”下来,随后脸色有些怪异。
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惊疑不定。
李诚这边,则是心中冰凉。早先在苏州还好,不过是有些气虚不足,如今在京城这些日子,却是越老越容易失眠、盗汗,还有几回流鼻血。
曹颙看着,也心下担忧,不想在李诚面前问病情,怕加重他心里负担,便道:“此处无纸笔,请太医随我去书房下方子。”
乐太医起身,道:“尊曹大人吩咐。”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书房。
剩下这表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这一瞬间,李诚也觉得怕了。不管他怎么早慧,毕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哪里就能看得开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