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到京这些天,孙珏的日子过得很不自在。
他因“无德”丢了官,外人不知,家里人是知晓的。不说几个庶出的兄弟,就是同母兄弟见了他,也不过是面上过得去,眼中少了几分尊重。
加上安氏的唠叨,孙文成的呵斥,曹颍的疏离,使得孙珏无地自容。
现下,被父亲说破,他腆着脸,道:“左右空着也是空着,借住些时日又有什么?”
孙文成见他这般没脸没皮的,心下着恼,板着脸道:“你姓孙,为何惦记占亲戚的便宜?若是你想要清静,就去自家庄子去住,少提这些不着调的话!”
孙珏垂着手听着,不敢反驳。
孙家城外的庄子,是有个院子,不过比庄户院子大些,如今住着庄头。孙珏就算要躲清静,也受不了山居的寂寥。
曹家的园子就不同,虽在海淀,却是在畅春园附近,权贵云集之地。若是能得遇贵人,结交一二,说不定前程就有了。
孙文成见他口中应着,眼中却是不以为然,越发恼怒,立时横眉竖目,道:“整日里就琢磨这些歪门邪道,失了做人的根本,成何体统?”孙珏不知父亲为何突然之间来了邪火,有些迷糊,就听有人道:“大哥,这是怎么了,在门口训人?”
是孙文千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孙文成的次子孙瑾。
见兄弟来了,孙文成神色稍缓,招呼到到前厅说话:“如何,有合适的院子么?”
“看了三处,两处内城,一处南城。内城的院子,要价太高了,二进的院子,也要上千两银子。南城的,在九弯胡同。两进十八间房,五百五十两。”孙文千回道:“若是大哥不反对,明儿就交定钱。”
孙文成听了,迟疑道:“南城鱼龙混杂,哪里有内城清静?”
孙文千看了他一眼,道:“跟前隔着两个胡同,就是菜市、果子市,日常嚼用,定会比内城省,又是在胡同里,还算肃静。是才翻盖了三年的房,家具摆设俱全,进去就能过日子,这个价钱也是难得。”
孙文成不愿让兄弟赁房居住,想着他跟在自己身边二十年,帮自己料理内务事务,没功劳也有苦劳,便从安氏那里拿出一千两银子来,叫孙文千买个院子。
今儿,孙文千带着侄儿跟着房产经济看房去了。
听孙文千这样说,孙文成点点头,道:“既是你满意,就买了,左右是给你买的院子。剩下的银钱,交给弟妹。你晓得家中银子不多,我这当哥哥的,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孙文千低头应了,胸口却是堵得慌。
哥哥这些年胆小慎微,账目上还能出现八千两的亏空,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他这个亲兄弟。
虽没有像旁人那样,贪墨大笔银钱,但是通过这十几年的入库出库,他利用身份之便,趁着给哥哥帮忙的时候,几十两、上百两的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