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打岔,李氏想起一件事儿,对初瑜道:“是到午睡的时辰了,你妹妹、五弟妹折腾了一上午,想也乏了,你先带她们下去歇着。”说到这里,看着曹颐道:“三丫头留下,我正有两句话同你说。”
初瑜应了,带着韩江氏同素芯下去。
曹颐已经坐到炕边,侧过身子,给李氏捏肩膀,道:“听嫂子所,母亲今儿起得早,想来也乏了,还是歪一歪?”
李氏拉了曹颐的手,心疼的看看她的脸,道:“瞧着你清减许多,就算要强,也得悠着点。若是累坏了身子,有你后悔的那日。”
曹颐已经扶了李氏的胳膊,依在李氏怀里,道:“母亲放心,女儿是长命百岁的命数。”
李氏见她撒娇,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道:“都多大了,还这么爱撒娇?都是亲家太太纵的你,当人家媳妇多年了,还跟小女儿似的。”
“是女儿命好,出嫁前有母亲疼我,出嫁后遇到个好婆婆。”曹颐笑着说道。
李氏犹豫了一下,道:“二太太,她终究是你嫡母……”
曹颐微微撅嘴道:“母亲不要女儿了……”
“傻孩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只是当年做亲时,你同二房的关系并没有瞒着亲家太太同姑爷。不管当年有什么恩怨,你是做晚辈的,也只能退让几分。要不然,弄僵了关系,岂不是要背个不孝的恶名?”李氏带着几分担忧道。
曹颐低下头,轻声说道:“母亲放心,别说婆婆不会这般说女儿,就算旁人说女儿‘不孝’,婆婆也不会依的。什么恩啊,怨啊的,女儿才懒得想。女儿只记得母亲疼我,旁人如何说,又干女儿何事?”
李氏晓得她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见话说到这个的步,便不再啰嗦,只是摩挲她的头发,叹了口气,道:“既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盼着你好罢了。”
曹颐拉着李氏的手,贴到脸上,展颜道:“女儿晓得。女儿心里泛酸了,如今母亲添了女儿,往后就要少疼女儿几分了。”
一句话,引得李氏笑了,道:“小时候不见你拔尖,如今晓得拔尖了……”
曹颐笑着说道:“今日才发现,不仅母亲好,姐姐也委实好。我都这么大了,见太太疼文绮,还跟着吃醋;当年我到母亲身边,姐姐却只是跟着疼我……”
“你这三丫头,就是嘴硬罢了。还说吃文绮的醋,见了她,从头问到尾,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的是哪个……”李氏笑着说道。
前院,曹颙领着两人逛了一会儿,曹頫就去寻钱夫子去了。
虽说两人上次会试都落第,倒是生出几分交情来,曹頫打小就仰慕伯父方正,对于颇具古君子风的钱陈群也是真心乐意结交。
曹颙这边,则是拉着塞什图下棋。
两人的心思,都不在棋盘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塞什图这边,因讷尔苏的关系,甚是留心西北军中。他提起京城的一个传言,说是十四阿哥到西北,还没有出战,前锋部队就被准格尔人打了伏击,损失惨重。
曹颙闻言,有些意外,看着塞什图道:“这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出的话?”
塞什图想了想,回道:“月初就有了,开始还影影绰绰的,后来就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四川总督年羹尧立了大功。”
曹颙这边,不禁有些皱眉。
如今打战,都是朝廷这边制定出兵的日期,前线的官兵只有遵命的。并没有听说有兵马出征的消息,怎么就有战败的传言?
他正疑惑不解,就有管家进来禀告:“大爷,大姑爷来贺寿,已经进了庄子……”
惊觉
这次相见,孙珏已经不是前日模样。
看到孙珏如沐春风,曹颙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被李家算计成这样,还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如此混沌,这个表哥堂姐夫,真是比看起来的还草包。
孙珏虽在曹颙、塞什图面前笑着,心里却是有些没底。
昨日从曹颍那边要回的五百两银票,花了六十两银子,付了一年租金,租了一个小院子安置夏蝉,又花了几十两添置了几件新家具。
至于侍候的人,因心有顾忌,为防万一,不好沾上孙家的边,又不能出面买下人,只能花了十来两银子雇人。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租房子,购物件,哪样离得了孙家的人?
再加上给夏蝉买新衣,留下点银子零花,七七八八,又花去一些。
孙家虽不是豪富,孙珏也是没吃过苦的。
这安置个外宅,就花去了两百多两。剩下两百余两,想着曹颍提及近期往国公府走亲戚,孙珏使人赎回几件头面首饰,又去了一百多两。
京官的俸银禄米,按照规矩是一月、七月发。像那些京堂的俸银,自然没有人敢拖延,下边的司官,可是就要且等。不到月末,户部那些小鬼才不会叫他们如愿。
如此一来,孙珏家里家外两处宅子七月的开销,还得留下。
这能给曹颙买寿礼的银子,就有数了。孙珏早早的到了琉璃厂,挑着看着古朴的围棋子,买了一副,花了几十两银子。
实在是觉得拿不出手,他又叫人往稻香村买了几盒寿桃。
说起来,从曹家的铺子买东西往曹家送,也是可笑,谁叫京城中,就这个卖的火。上等寿桃二两银子一盒,带上几盒也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