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被盯着发毛,低声道:“皇姐……”
“三弟,咱们是一个额娘所出的同胞姊弟,姐姐还不明白你的心思?何苦还要这般行事?我还会因贪了东西,才对我的兄弟好不成?”荣宪公主皱眉,声音里多了几分责备之意。
三阿哥弄巧成拙,讪讪道:“皇姐误会了,弟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晓得皇姐在塞外清苦,所以才想着要好生孝敬……”
荣宪公主合上匣子,看着三阿哥,低声道:“既是三弟的好意,姐姐我就收下了。姊弟一场,姐姐也啰嗦一句。三弟要记住,皇阿玛先是皇帝,才是咱们的阿玛。皇阿玛最看重的是什么?不是咱们这些儿女?二阿哥元后所出,皇阿玛手把手教导大的,现下又如何?皇阿玛心中,最重要的就是那把椅子,是手中的权利。一山难容二虎,父子亦然。三弟就是惦记那个位置,也装作不在意吧。听说八阿哥如今处境狼狈,所谓何来,三弟还不能警醒么?”
三阿哥闻言,立时醍醐灌顶一般,喃喃道:“怪不得瞧他做作,原来他也同皇姐似的,晓得了皇阿玛的脾气……”
京城,曹家,东府。
曹颙与曹颂等了一个多钟头,还不见派出去的管事回转。
曹颙等着不耐烦,寻思要不要叫曹颂使人再到永全府邸去探看。曹颂这边,亦是坐不住,站起身来,看着外头道:“怎么还不回来,莫非永全还真敢耍赖不肯退亲不成?”
兄弟两个正疑惑着,就见之前的管事神色复杂的回来,俯身禀道:“大爷,二爷,永大爷没有回信,而是请了三姑爷,一道过来了……”
春华(下)
既是客人上门,也没有撵出去的道理。
只是以永全的身份,两家又有这样的过节,实没有资格使得曹颙出迎。曹颙摆摆手,叫那管事下去领客人过来。
曹颂在旁已经不耐烦,站起来,跟曹颙抱怨道:“哥,这是不是给脸不要脸,谁稀得见他不成?三姐夫也是,好好的,凑什么热闹?”
“先看看永全怎么说,如此迫不及待的上门,想来也是有要说的。还是那句话,不得鲁莽。”曹颙吩咐道。
曹颂讪讪的应了,望着院子里,脸上看不出笑模样。
说话间,塞什图与永全已经转过影壁,跟着管事进来。
待他们近前,曹颙从座位起身,彼此见过。
厮见完毕,分宾主落座。
看着曹颂的目光跟刀子似的望过来,原本额上就汗津津的永全,越发抹汗不已。
曹颙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已经着恼。瞧着永全这意思,分明不像是痛快答应退婚,还搬来塞什图,何意?
难道他以为有人说合,就能将曹家糊弄住,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想到此处,曹颙看了塞什图一眼。这回,就要看自己这个妹夫胳膊肘向哪里拐了?是向着同为宗室的将军府,还是向着妻子的娘家?
看着曹颙兄弟两个的反应,塞什图心里已经后悔不迭。方才就应该拒绝永全才是,为何还掺和这趟浑水?
永全擦了半晌汗,小心翼翼的偷看曹颙的脸色,心里已是七上八下,不晓得该从哪一句开口。
实是没法子,他只好巴巴的看着塞什图,脸上都是祈求。
塞什图也是为难,低下头做喝茶状,只做未见。
这件事儿,说破天都是永全欺瞒在前,理亏,如今想出的补救法子,又实是荒谬。
屋子里静得怕人,曹颂最是沉不住气,看着永全如此不痛快,心里恼得不行。只是因有曹颙吩咐在前。便耐着心性,冷哼了两声。
就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管家躬身进来禀告,道是国公府使人来请塞什图回去,道是家里来客了。
塞什图闻言,如蒙大赦,忙站起身来,对众人道:“既是如此,那诸位就慢聊,我先走一步。”
曹家兄弟这边还好,相继起身,永全那边,已经添了慌张之色,结结巴巴道:“国公爷……您……”
塞什图怕他再啰嗦,抱拳道:“别过,别过。”说着,已经转身,大步出了院子。
曹颙寻思一下,对曹颂道:“二弟,你陪将军少坐,为兄送送国公。”说话间,跟着塞什图出来。
待转过影壁,塞什图才松了口气,慢下脚步,带着几分歉意。对曹颙道:“大哥,我真不是故意要掺和这事儿,实是永全太能磨人,没有法子才被他拉来。”
“这门亲事,反正是不成了。风言风语传得太难听,二太太已经病下了。两家不成仇家就不错了,永全还想如何?”曹颙摇摇头,道。
塞什图闻言,迟疑了一下,道:“想来永全心里也害怕,生怕得罪了你,要不然也不会寻思,用闺女顶了妹子,继续跟曹家叙亲。”
“什么?”曹颙听着有些糊涂:“用闺女顶替妹子叙亲?不能吧,瞧着永全的岁数,同妹夫差不多。”
塞什图苦笑,道:“说起来,比我还小一岁。只是他成亲早,长女大些,今年十二了。”
曹颙闻言,挑了挑眉,确实荒唐。
两家已经有了之前这件事儿,就算不结成仇人,也当避而远之,吃饱了撑的,还要继续结亲?
这个永全看着就不像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想出这么荒唐的念头。
见了曹颙神情,丝毫没有通融之意,塞什图将剩下的话就咽回肚子里,道:“也不晓得什么客,还巴巴的使人追到这里。大哥先忙着,我先回去了,改日再陪大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