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混账小子,爷倒要看看你怎么应对……”九阿哥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脸上笑得要开花了。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看着手中奏报,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方开口问恭立在一边的戴锦说道:“曹寅那边,有什么动静?”
戴锦回道:“两日前曾派人出京,看着好像是往热河去了。”
四阿哥闻言,缄默许久,道:“两日前,是不是说,曹寅那边消息,比咱们这边早两日……是曹家另有门路,还是皇阿玛那边……”
戴锦见四阿哥神情,就晓得这位爷眼下惊疑不已,他犹豫了一下,道:“爷,曹寅平素往来的人不多,不过当有蛛丝马迹可查……”
悬赏(中)
人生如戏,热闹得紧。
曹颙看着手中曹寅的亲笔信,只有这一个感慨。事情诡异起来,有人打着为方百魁“报仇”的名义,发布江湖悬赏令,黄金万两买曹颙的人头。
悬赏令是济南发的,悬重金,召集江湖好汉。应召者,可直接拿曹颙人头领赏,也可先试试身手,领取些许订金做盘缠。
发布悬赏令之人,只知被称为“虎爷”,有说是福建绿林的老大,有说是吃船饭的。不过,有钱是真的,据说已经散金数千两。
方百魁之前入了刑部大牢,在曹颙出京前,已经赎买出狱,回福建整理产业去了。罪名当然是大变小,换了其他的。
京城的宅子,也已经发还。
这其中,不仅有九阿哥的走动,还有曹颙在御前的求情。
按照曹颙的话来说,商贾无知,怕惩戒过严使得民间大贾对与官府合作产生畏惧之心,影响日后的招投标。
不结俗事之怨,这是曹寅父子两个的行事准则。
方百魁虽出头掺和了内务府招投标之事,但是瞧他托人卖好曹家的举动,并不敢与曹家结为死敌。
曹颙见过方百魁两遭,印象就是个爱笑的、精干的小老头。
不管这老头离开京城时身体状况如何,曹颙晓得,自己看到这个“悬赏”消息时,那个小老头的性命也就到了尽头。
就算他能活着离开京城,也活着到不了福建。
曹颙叹了口气,将这封信递给魏黑,道:“园子的家丁护卫拢共有多少?加上咱们带来的,瞧着可还妥当?前边还好,后院不要有纰漏。”
因七阿哥不在,这边看园子的奴仆人数并不多,想到此处,曹颙也隐隐的有些担心。
魏黑看了信,却是生出几分诧异来。
他未到曹家前,跟着师傅混过江湖,也听说“悬赏”这样的事。不过,江湖人有江湖人的道义与规矩,那就是不惹官府中人。
曹颙不仅是朝廷命官,还是皇亲国戚,被这样大剌剌的“悬赏”,这是能经官追究的。
不过,现下曹颙还真有些庆幸自己出京了。
京城鱼龙混杂,内中藏污纳垢,曹家人口又多,要是有人想要曲中求,那曹家上下的安危就都不稳妥了。
曹颙出京到热河来,中间隔着长城,想要出关之人,也要费一番周折。
加上热河是行宫,原就重兵把守,等四月末圣驾巡幸,这边的巡逻会越发严密。
方百魁是二月初八入狱,悬赏令是二月二十五前后发出来的。
王鲁生从京城回山东后,没有直接回日照,在济南逗留,没想到正得了这个消息。他使人快马加鞭回京城,向曹家报信。
辗转下来,三月初二,曹颙才受到消息。
“园子这边原有护院四十人,加上咱们这边的,拢共也就七十多人。前院还好,后门却是要想法子,多调些护院当值。”魏黑回道。
除了魏黑,蒋坚、李卫、郑虎、张义、赵同也在,大家听了消息,都是变了脸色。
算下日子,从悬赏令发出至今,才七、八日。就算那些人二月二十五从济南出发,也不会想要直接往热河来,当是进京去的。
待到了京城,打探到曹颙出京的消息,又需要些时日,这样看来,还有些功夫布置。
时间宽裕,人手却是不足。
能不将律法放在眼里,吃江湖饭的,哪有良民?敢上京,再出关追到热河的,想必手下也有几分本事,才不惜千里奔波。
在这些亡命之徒眼中,曹颙的脑袋就是金疙瘩,谁会晓得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
“一万两黄金,十六两为一斤,就是黄金六百二十五斤。”不知为何,曹颙的脑子里算起这些。
六百二十五斤,不过一个麻袋大小的体积,用马车也好,船运也好,都不惹眼。看着,倒也像是外地人在济南悬赏的意思。
只是,方百魁入狱是二月初八,到二十五中间不到二十日的功夫。
大半个月,就得了消息,又发布悬赏,那除了京城中人,外地的人也来不及。
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在内务府招投标,一下子聚集了京城钱庄大批金银后。
“先将现下的人手好好分配分配,若是对方的目标单单是我,那还好些。”曹颙说道:“我经常溜达溜达,引蛇出洞也好,转移目标也好,将乱子引到园外。就怕他们胡来,惊扰内眷。”
魏黑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既是不放心郡主那边,老黑倒是有个提议。七娘虽年数小,却是有几分身手,机敏过人。要不,就让七娘住进内宅。这大半个月看下来,她虽有些时候淘气,却是个心肠不错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