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问初瑜,乐意不乐意做个地主婆,脑袋上裹个摸额,房前屋后的哄几个小孙子。
这其中,却是对京城人事的厌倦与对逍遥自在的惦记。
初瑜自然是不好实话实说,就换了婉转说辞。
康熙听着前面,心里还有些发酸,觉得女生外向这句话果然,听孙女将曹颙赞的。
不过,听到最后,他却是心里熨帖不少。
不枉费自己数次提点,那个懒小子总算是有点记性,晓得惶恐,还算是有点良心。
李氏是做母亲的,听提到儿子,脸上也露出关切来。
见康熙面色好些,她才算是放下心来。
虽说坐着,但是她也不敢坐实,虚坐着椅子边,越发吃力,不过丁儿点功夫额上已经渗出汗来。
康熙原还想借着机会,同李氏说几句话,但是见她肖似其母的容貌,心里也是一阵绞痛。
加上看她如此不自在,康熙也是意兴阑珊,起身道:“你们聊着,朕还要去看折子……”
余波
畅春园,二宫门外。
曹颙微微皱眉,左右踱步,偶尔停下来,眺望眺望内宫的方向。十六阿哥已经有一阵子,还没有消息出来。
曹颙等的,已经隐隐的有些着急。
听着十六阿哥的意思,是有人在太后面前吹了风,给曹家上眼药。母亲李氏性子绵和,要是受了委屈,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也不好受。
因不晓得耽搁多久,他已经打发人去衙门那边请假。
别的不说,就说太后依足规矩,让李氏多跪一会儿,那就够让人喝一壶的。
想到此处,曹颙在心里不由的腹诽。
这么大年纪了,好生歇着就是,没事还折腾别人做什么?都说这位太后是糊涂人,如今看着,实不像是省事的。
正腹诽着,就见有人从宫门外出来,却是十四阿哥。
见了曹颙,他神情微微一怔,随后露出几分笑模样来,打量了曹颙两眼道:“这是散朝后还没出园子?”
虽说心里有着防备,但是身份有别,既是十四阿哥主动示好,也没有曹颙避开的余地。
他忙躬身,道:“回十四爷的话,卑职已经往衙门那边请了假,稍后等送家母与内子回府后再到衙门那边。”
“哦,你母亲与大格格进宫了?是往王嫔那边去?多久功夫了,用不用爷打发人帮你问问?”十四阿哥难得的热络,神情却是略显僵硬。
天家无私事,后宫这些门门道道,京中权贵不能说是了若指掌,也都是心中有数。
曹颙也不例外,后宫之中,能在太后面前说上话的,不外四妃与几位未分府阿哥的女眷。
其中,哪个是自己得罪的,他心中也有数。
原就疑到十四阿哥身上,如今见他欲盖弥彰的意思,这却是像落实了一般。
曹颙心中冷笑不已,已经是恼了。
没事算计算计他,他陪着应酬应酬,不伤筋骨的话,也能忍着。
毕竟是在这个吃人的年代,对方是皇子阿哥。自己要是不想造反的话,就得敬着。
不过,要是算计到他的家人身上,却不是他能容忍的。
龙有逆鳞,兔子急了还咬人。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曹颙的心里已经将这个未来的大将军王给抽打了几鞭子了,面上却是笑着,道:“谢十四爷了,十六爷方才已经去王嫔娘娘处了,约莫着也该出来了!”
同十四阿哥的喜怒形于色相比,曹颙就是人精子,那感激之心,如出肺腑。
十四阿哥难得献一次殷勤,却是被婉拒了,但是见曹颙这般姿态,也是不着恼。
他笑着点点头,道:“难为你同小十六好了这些年,也没白当伴读一场。只是虽说你们年岁差不多,到底是辈分有别,也要顾忌着。从大格格那边算起,是亲叔叔呢。”说到这里,想到十六阿哥与曹颙比别人不同,两人从王嫔娘娘那边算起,是姑表兄弟。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是不好改的。
他“咳”了一声。问道:“可是听明白了?就算私下里交好,人前也当避讳,省的落下口舌,被人说是没有尊卑,不敬亲长!”
这却是挺着胸脯,端起长辈的架子了。
曹颙虽不晓得他为何作态来这一出,但是纳罕归纳罕,面上还是恭恭敬敬、感激不已的应下。
十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思量着额娘方才的告诫,这一番话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虽是不忿,但是他也晓得额娘最是疼自己,这番提点指定是为自己个儿好。
想想也是,如今不比过去。
过去他依附八阿哥,并不需要自己主动拉拢人手。
如今却是羽翼渐丰,独立门户之际。
曹家父子得圣心不说,方方面面牵扯的势力也不小,要是能收归己用,却是再好不过。
况且,曹颙这种人,胸无大志,没有野心,最是好掌控。当年四阿哥与十三阿哥的路过搭救之恩,都使得他感激这许多年,不避嫌疑的出入十三阿哥府。
这样看来,也是有情有义之人。
要是能收服了,也能叫人放心使唤,不用担心他是墙头草。
这样想着,十四阿哥只觉得茅塞顿开。
他的神情越发亲热,伸手拍了拍曹颙的肩膀道:“你省的就好,那先这么着,爷往部里去。你也不必着急,部里闲人多呢,今儿就不必再巴巴的赶过去。早就听说你骑射好,改日得闲了,咱们爷们打猎吃酒去。你能赢了德特黑,却未必能赢得了爷。”说着,也不待曹颙说话,已经大踏步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