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笑了两声,没有应答,心里却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到让曹、李两家不搅和在一起,怎么那么难。李煦那个老狐狸,大张旗鼓的送了十来车年货,就是给人看到啊……
人参(下)
晓得了“人参案”后,曹颙原还担心李家涉及太深,牵连到曹家,回去同父亲与庄先生两人讲了。
两人的反应,却是大出曹颙意外。
先不说偷采人参的是什么人,东北驻扎重兵,封山封林,并不像关里这样道路纵横、交通便宜,而是层层关卡。
能在东北贩运,要是没有宁古塔将军、吉林将军、奉天将军等人的庇护,那这几千斤人参是怎么运出来的?
东北人参的采摘与贩卖,本就是归内务府管辖,得到的银钱是要入内库的。
这就是为什么御笔亲批要严查的缘故,这是相当于从皇帝口袋里掏银子,实是胆大妄为。
有胆子、有能耐去东北“偷采人参”的,岂是寻常人家?
只是敢如此做的,也绝对不会是一家两家,要不然早就有人眼红爆了出来。毕竟从“偷采”到“贩运”这其中牵扯的多了,谁有那个本事只手遮天?
去东北“偷采人参”,是不少王府贝勒府贴补家用的法子之一,说起来并不稀奇。
曹颙听了,实是无语。
既是众所周之的事儿,那康熙还闹这一出做什么?
还是刑部六位堂官齐审,难道他是想借由子发作宗亲王爷?要不就是想通过这个法子,断了“八爷党”的财源根?
同样不解的,还有九阿哥。
这不过两天功夫,他却是真有些上火了,心里也有些忐忑。这次在盛京被收缴的这三十石人参,正是他指示亲信太监何玉柱弄的。
不想却是中了暗算,人参运到盛京后,就出了状况。
幸好何玉柱精灵,没有被逮住,脱身回到京城。要不然的话,还能有他的好?
“偷采人参”搁在别人身上是从重判处,落到皇子阿哥身上,虽不能说是死刑,但是这贝子的爵位怕也要保不住。
革爵倒不怕,过两年事情消了,重新再封也不算难事。
他生母宜妃是后宫说得上话的人,还有个同母兄长是被皇太后抚养大的和硕亲王,内援外援都有,不会落成十三阿哥那般的闲散宗室。
怕只怕,还会影响到八阿哥这边。
虽说现下八阿哥遭了呵斥,又停了银米,门庭冷落,敢直接登门的人少了,但是私下里观风的也不在少数。
都是伤筋不动骨的处置,废太子还有“复立”的时候,八阿哥这停了银米算什么?
要是九阿哥也受了惩处,并且断了财源,那意义就不一样。
怕是那些还在观望的官员,见了“八爷党”的几位阿哥接连受挫,也要再仔细掂量掂量。
九阿哥不耐烦这番朝野关系,满心思都在捞钱上。
不过,毕竟是皇宫里长大的,人精一般,向来喜欢揣测人心,自然也就知道眼下自己实在背不得这个罪名。
想到此处,他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唤人预备轿子。
他走到庭院,尚未出府,便见十四阿哥大踏步的走进来。
见了九阿哥,十四阿哥上前两步见过,笑着问道:“九哥这是要出去?那弟弟来得倒是不巧了。”
九阿哥见他满面春光的模样,“嘿嘿”笑了两声,道:“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十四弟是大忙人啊,这怎么想起来瞧哥哥,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说着,还转过头往西边瞅瞅。
最近一些日子,兵部那边正忙着归化城的驻军换防,十四阿哥已经忙了好些日子,所以九阿哥这么说。
十四阿哥笑了两声,面上隐隐的露出几分得意来。
九阿哥只觉得甚是刺眼,想到被停了银米、在府里“养病”的八阿哥,心里对十四阿哥的戒备越深。
不管心里如何,九阿哥面上却是不显,笑了两声,将他请到客厅说话。
宾主落座,使人上了茶。
九阿哥想起“毙鹰事件”,心里不由的一激灵。他忙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失态,心里却是狐疑不已。
这从东北运人参,并不是一年两年了。
这些年来,都没有出过差池,偏偏如今八阿哥那边正走背字,这就出了纰漏。
要是没有人捅出来,就刑部那几个老货,敢插手此事?
能熬到侍郎尚书这个位置,都是老油子,有几个糊涂人。
越想越疑,九阿哥瞄向十四阿哥的眼神就有些阴冷,莫不是老十四使坏?
随即又觉得不能,十四阿哥虽说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但是他序齿排行在这里,除了喜欢同兵部那些粗人高谈阔论外,其他的才能并不显。
就算心里惦记那个位置,单凭十四阿哥一人之力,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八阿哥再有贤名,还得借助九阿哥的财力与十阿哥的势。
就算十四阿哥能阴八阿哥,不过是想取而代之罢了,完全没有断了九阿哥财路的必要。
十四阿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又止住了。
两人都不吭声,在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古怪。
九阿哥已是去了猜疑之人,带着几分笑意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十四弟,今儿过寻哥哥,可是要帮衬帮衬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