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在道台衙门,又听到几个来回事的典吏毕恭毕敬的管他叫“大人”,庄叔勇与庄季勇都要怀疑是曹颂找人假扮道台来戏弄他们兄弟两个。
待曹颂不忿两人的诧异,骄傲的道出哥哥曾是御前侍卫的光荣历史,兄弟两个的眼神立时变了。御前侍卫,那可是传说中的高手,两人对曹颙崇拜得不行,都暗暗下了主意,要跟在曹颙身边,混个人模样出来!
小二见几人眼生,还以为过往打尖的客人,还想着如何宰上一顿,就听那个小厮操着本地口音道:“小二,楼上靠窗户有雅间没?我家少爷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吃饭!”
小二立时收了心思,笑着道:“这刚到饭口,楼上还空着,几位爷楼上请!”说话间,引着他们二楼去了。
魏黑已经也到了,看着曹颙他们上楼的背影,往另一个迎过来的小二怀里扔了块碎银子,道:“给爷寻个包间,好好的置些酒菜来!”
小二见那银子足有半两,喜得脸上都要开花了,指了指楼梯处,“二楼不少雅间,几位爷二楼请!”
站在窗前,曹颙使劲吸了吸鼻子,酒香味似乎比方才更大了,不禁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难道这附近有烧锅,才会使得酒香四溢。
庄先生则盯着米店门口,看着往来的客人多是拿着大口袋,有点手提肩挑的意思。
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中年人,抗着一口袋东西打米店出来,因要避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跌倒在路旁,口袋里的东西散了半地。
看着那一块块很是陌生的东西,曹颙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粮食?”如今地方百姓多以小米与高粱为主食,富贵些的人家吃稻米白面。可是眼下这个,却不知算不算粮食。
庄先生见那中年人将地方的东西都收进口袋,方略带沉重的道:“那不是粮食,是酒糟!”
盛世无饥,只因素日只用来喂猪的酒糟,成了百姓口粮!
抉择
沂州,道台府,仪门前。
董鄂静惠向初瑜俯身拜去,初瑜忙上前扶住她:“表妹这是做什么?不应行如此大礼!”
董鄂静惠含泪道:“若是没有表哥收留,没有表嫂疼惜……”
初瑜拉着她的手,劝慰道:“往事已矣,表妹不可太过伤怀!”
董鄂静惠含泪点点头,又谢过紫晶与喜云等人这几月的照看,众人纷纷还礼。曹颂在旁,看着董鄂静惠一一别过众人,单单只拉下自己,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来接人的嬷嬷道:“姑娘,这路还远着,咱们启程吧!”
董鄂静惠听了,方转过身望向曹颂,近前两步,俯身道:“多些二表哥救命之恩!”声音不大,听着却真切,让人不由得心生酸楚。
曹颂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物,递了过去,道:“丑丫头,万一你还想要出来……这个……省得被人欺负!”
那是一把装饰精美的蒙古刀,刀柄顶端镶嵌一枚拇指盖大的红宝石,刀鞘上也点缀着各种小宝石,这礼物价值不菲,委实太贵重。
董鄂静惠还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曹颂已经上前一步,将蒙古刀塞到她手里。
因知道董鄂静惠今日返京,曹颂哪里都没有去,连随着哥哥下去逛逛的兴趣都了了。没想到,等了小半天,就换来她一句话,原本想要损上两句,但是见她含着眼泪、微微蹙眉,他就什么火都发不出了。
或许是离得近的缘故,曹颂能够闻到董鄂静惠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由得恍然大悟,一时之间,他实不知说什么好,望着董鄂静惠,不由怔住了。
那两个奉了觉罗老太太之命来接董鄂静惠的嬷嬷,见曹家这位看起来略有些憨头憨恼的二爷,与自家小姐站的有些近,便“咳”了两声,道:“姑娘,该走了!”
董鄂静惠又看了众人一眼,转身上了马车坐好,嬷嬷刚要放下帘子,就听曹颂道:“丑……爷明年要进京,到时候去瞧你!”
董鄂静惠点了点头,越发握紧了那把蒙古刀,车帘隔开众人视线,董鄂静惠回京了!
董鄂静惠平日虽然话不多,但是老实乖巧。不止初瑜、紫晶舍不得,连带着喜云几个都红了眼圈。
曹颂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使劲的伸伸胳膊,展展腰,昨晚睡得少的缘故,身上有些乏。
阳春三月,天色晴好,曹颂实在不耐烦回屋子睡觉,就问初瑜道:“嫂子,哥哥到底何时回来?要不弟弟带几个人去迎迎他?”
初瑜闻言笑道:“你哥哥说要三、五日呢,想去下边各县看看,现下不知在何处,哪里去迎?”
曹颂看看蓝蓝的天,抓了抓头道:“既然如此,那嫂子就先回院子歇着,兄弟去武馆那边转悠转悠!”
初瑜应声,带着人回内院去。紫晶手上没事,正闲着,便跟着初瑜往正房这边来说话,还没到门口,就见西院的玉蜻站在院子门口,神情颇为踌躇。
初瑜笑着问道:“怎么在这里站着?是有事寻紫晶姐姐,还是来找我的?”
玉蜻脸上有些羞涩,回道:“奴婢有件事,想禀郡主与紫晶姐姐知晓!”
初瑜与紫晶对视一眼,请她进正房厅上落座。玉蜻犹豫了好一阵子,方低着头说道:“按理来说,二爷房里的事,本没有奴婢多嘴的余地,只是眼下张嬷嬷不在,若是奴婢不说,怕二爷也不好回两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