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绝望的中产?”y影中的男人问道。
鲁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他的习惯。他通过观察双手的动作来酝酿情绪或者组织语言。即使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他也能感到周围的存在。
“绝望和中产这两个词表面上是意义相反的词。中产,说明这个人处于社会的中间层面,工作稳定,家庭和谐,衣食无忧。只要不遭遇什么巨大的变故,可以一直安安稳稳地直到老去。”
“这不是挺不错的嘛!”y影中的男人说道,“就像你,住着大别墅,开着豪车,有懂事的妻子,还有两个顽皮活泼的孩子,大国企的中层。以你这样的条件,按照这个国家的人口基数来算,是好几亿人仰望的对象啊!”
鲁涛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看周围的黑暗,然后继续说道:“房子的贷款要还到我60岁,车子每天都在烧油,妻子想要更高品质的生活,孩子需要更多的学习机会,还有”
“所以你不满意?”y影中的男人打断了鲁涛的话语,听起来似乎听够了这类抱怨。
鲁涛没有在意这个打断,他继续说道:“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攀爬一座没有尽头的悬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仅容我自己一人落脚的崖沿。抬头一看,上面不远处有一块更大的崖沿,站满了人。有些人在酝酿t力,准备继续往上爬;有些人已经坐了下来。我和他们之间,还有无数人越过我,朝着他们冲刺。而我脚下,是更多往上爬的人。从他们抬头的目光中,我可以感觉到有些人看中了我栖身的这块岩石。他们都很年轻,充满了力量、活力,以及更好的攀登技巧。他们之中,有些人身上还吊着安全绳,有人在更高的地方拉着他们,帮助他们更轻松地攀爬。”
这次,y影中的男人出人意料地没有打断他的讲述,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继续。
“如果我不往上攀爬,那些人就会超过我,抢走我的岩石,把我挤下深渊!”鲁涛继续道。
“所以你必须继续攀爬!”y影中的男人重申道。
“是的,我必须继续攀爬!”鲁涛肯定地回答。
“但是?”y影中的男人试探着问。
“可我已经四十五岁了,身t机能开始衰退,手脚不如以前灵活,视力模糊,大脑不如以前敏锐。每次在岩石上休息时,观察选定的攀登路线,那些超过我的人已经占据了它们。我很害怕,继续往上攀爬,也许我会失足滑倒,或者抓住一块松动的石头,让自己跌入深渊。”鲁涛无奈地说。
“所以你感到绝望。”y影中的男人理解地回应。
“是的,我感到绝望。”鲁涛承认了。
“好吧,说正事,你想做什么?”对话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想重活一次!”鲁涛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想重生?”y影中的男人的语气提高了。
“带着现世的记忆?”
“是的,带着现世的记忆!”
“就像那些老套的网络一样?”
“是的,就像那些老套的网络一样!”
“没问题!”y影中的男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鲁涛有些惊讶,反而楞了一下,“就这么容易?”
“当然啊!”y影中的男人开始变得轻松起来,“作为回报,我可以送你一个技能,让你带着某个数据重生,这个数据将永远印刻在你的脑海中,永不忘记!”
“回报?”鲁涛更加惊讶了,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非常古怪,自己提出了请求,却要给回报。
“当然是回报!”y影中的男人理直气壮地回答,“我要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鲁涛的工作经验和社会阅历让他变得警惕起来。
“这个以后再说,先告诉我,如果你能重生一次,你会带着什么数据回到过去?”男人故意把话题扯开,奇怪的是,鲁涛的警惕x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想了想,说出了他最想印刻在脑中的数据。
听了鲁涛的话,男子哈哈大笑,笑得直喘气,“有意思,有意思!”黑暗中传来啪啪的声音,似乎男子笑得直拍大腿,“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历年的彩票大奖号码呢!这个数据有什么特别之处呢?”鲁涛耸耸肩,正准备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男子突然打断了鲁涛的话:“好了,停止吧,我不想再知道了!就这样吧!”他神秘地笑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响指。突然间,一gu无尽的黑暗向鲁涛袭来,将他完全笼罩住。接下来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意识。
鲁涛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但他感到有些迷惑。他试图回想刚刚那段奇怪的对话,心中满是疑惑。
“这个梦挺有意思的。”鲁涛自嘲地笑了笑,坐起身来。他伸手去0床垫,却0到了坚y的地板。他疑惑地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墙上挂着一张白se手打衣柜,北门窗户前有一张深红se木制书桌,上面斜cha着一台旧式的窗式空调。空调发出嗡嗡声,指针指向开启状态和三档。
鲁涛盯着空调,然后突然跳了起来。这个小房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长大的老屋,这些家具和电器都是陪伴他十年之久的旧物!
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难道他真的回到了过去吗?他开始回忆梦境,但这不是梦境。没有任何梦境能让他醒来后如此清晰地记得每个细节。他记得黑暗中有个男人给了他一样东西,但为什么给他,他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鲁涛开始回忆那个数据,果然,就像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所有的数字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包括每一天的细节
鲁涛感到非常激动,想用力掐自己一下,但他担心会因此醒来,只能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他还是处于那个令他感到绝望的人生中。
想到这里,鲁涛呆立在房间中央,一动不敢动,只有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观察着那些他熟悉又已经遗忘的事物。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看见鲁涛像块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手里的衣服往他脚下一丢,淡淡的对鲁涛说:“起来就好,穿衣服吃早点,我跟你一起去报名!”
“妈!”鲁涛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庄华正准备转身,又回头,“g嘛?”
鲁涛恢复的视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母亲,这是30多岁的庄华,头发还是乌黑发亮的,眼角也没有皱纹,虽然才1米5的个头,却站的挺直,和鲁涛现在脑袋里熟悉的,被病痛折磨了十数年的伛偻老人相b,完全是两个人。
“妈!”鲁涛不由自主再叫一声,眼眶瞬间红了。
庄华皱了皱眉头,“有事说事,是不是暑假作业没写完,现在知道怕了?”
鲁涛深x1一口气,制止了鼻酸的感觉,把眼泪yb进眼睛里,他没有做出什么上前抱住庄华嚎啕大哭的举动,心理年龄已经45岁的他,早习惯将情感压制在内心深处,况且,现在的庄华才30多岁,b他要年轻。
这个荒谬的想法令鲁涛想笑,他走过去,搭着庄华的肩膀往客厅走。
庄华有点不自然的耸肩抖开鲁涛的手,在她记忆里,儿子很久没和自己这么亲热了,让她有点不适应。
“别来这套,是不是还有作业没写?”
“哪有!”鲁涛打着哈哈,心想,自己该写哪一年的暑假作业都不知道,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了。
进入饭厅,鲁涛首先往向挂在窗边的日历,那是他家固定挂日历的地方,只见熟悉的薄纸日历上赫然写着——1998年8月30日,星期天,农历七月初九,宜出行,嫁娶,不宜动土。
1998年8月30日,鲁涛在脑海里极力回忆这一年这一天,不难回想,他正准备上初二,而且,从初二开始,他的人生发生了第一次的变化。
哎,不对啊,今天是星期天,明天周一才应该去报到,后天9月1日开学吧?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还是自己的重生导致时间线发生了变化?鲁涛望着日历发呆,胡思乱想起来。
庄华顺着鲁涛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走到日历边顺手一撕,把8月30日撕下来,捏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篓,白了鲁涛一眼。
“快吃,我送你去学校!”
鲁涛望着新露出来8月31日周一的日历,一阵无语。
直到在学校报完名,鲁涛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回来了,时间线并没有变,该发生的一切以及待会要发生的事情,他都回忆起来,并且与之一一对应。
此刻,鲁涛正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庄华还在教室外和老师聊什么,鲁涛当然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以及庄华马上要和他说的话。
鲁涛并没有很在意即将发生的对话,在几十年后,或者说上一世,鲁涛在夜深人静里,辗转反侧中,无数次幻想着,如果重活一次,自己该怎么办,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在他脑海中复盘了无数次,他现在想的,是如果把自己当年的幻想,这次,真正的变成现实。
如果能回来,他将改变自己的命运,以及他身边所有人的命运。
而真的回来了,鲁涛开始认真仔细的计划每一个方案,他要彻底改变。
正思考中,庄华来到鲁涛身边,庄华还没开口,鲁涛已经笑了起来,“聊聊?”
庄华诧异的看了自己儿子,她的确有蛮重要的事和鲁涛商量,当然,站在鲁涛的角度,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老师说,你的学习态度很有问题,而且,非常不遵守纪律!”这是庄华的开场白。
鲁涛点点头,他初一时候极度沉迷电子游戏,经常逃课,在游戏厅流连,因为庄华对零花钱控制很严,所以鲁涛常常只能站在一旁看别人玩,即使看,也能让鲁涛在游戏厅待一整天。
“但是我觉得,你还有救,你有学习的天赋,只是你把jg力全部放到不该放的地方了!”庄华接着说。
鲁涛依旧是点头,沉迷电子游戏,加上逃课,让鲁涛初一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这所中学是一所颇具规模的中学,每个年级有七个班,学生素质参差不齐,导致本就内向的鲁涛,在这里更没什么朋友,而且,愈发沉默寡言。
当然,这是当年的他。
“所以,我替你办了转学,回城北学校,那里b较适合你!”
庄华终于做了总结。
“好的!”鲁涛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并且露出了笑容。
庄华再次认真看了看面前的儿子,她一向是个心思细密的nv人,今天儿子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变化,但是绝对和平时的鲁涛不一样,难道,他猜到自己将要和他说什么了?
犹豫间,本来庄华打好了腹稿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鲁涛望着母亲,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询问她:“还有什么事是要告诉我的吗?”
他果然猜到了,庄华心中咯噔一下,她不明白自己儿子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这件事她一直是瞒着儿子进行的,就怕儿子无法接受。
庄华勉强抛开胡思乱想,毕竟到了这一天,该说的还是得说出来。
“小涛,你越来越大了,妈妈独自一人带着你十分的辛苦,妈妈也需要有个伴来帮妈妈。。。。。。。!”
庄华还没说话,鲁涛已经把手覆盖在母亲的手背上,庄华顿了一顿,抬眼看见鲁涛诚挚的笑容。
“妈,我明白的,只要他对你好,我没有任何意见,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啊,啊?!”庄华被鲁涛突然一番抢白说呆了,她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之前想好的话语,没有办法再说一个字出来。
鲁涛被母亲sisi盯着,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r0u麻,他g咳一声站了起来,“那个,我是不是下午去城北报到?”
庄华也跟着站起来,“是,是!”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鲁涛对着母亲笑了笑,转身前行。
庄华看着鲁涛的后背,突然明白鲁涛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儿子好像一夜之间长大,眼泪终滴了下来,庄华擦掉脸庞的泪珠,三步两步赶上儿子。
鲁涛依旧是伸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借走路的姿势,抬脚在母亲面前晃了晃,嬉笑着说:“妈,我不想穿回力了,好土!”
“你想换什么鞋,什么好鞋到你脚上能过三个月的,这鞋扎实,一年两双,多划算!”
“哼!小气!”
“小气?你知道你要花多少钱吗?给你办转学。。。。。。!”
“好,打住,我错了,不换了!”
“过年吧,过年带你挑一双你喜欢的!”
“好嘞!谢老妈!”
城北学校,是一所九年制义务教育综合学校,实际是上八年制,仅有小学五年及初中三年,这座城市,暂时还没有实行九年制;
鲁涛的小学生涯正是在这里度过的,小学毕业后,鲁涛升到市七中就读初中,结果仅仅过了一年,鲁涛又再次回到自己的母校,他将在这里继续他的初中生涯。
再次踏进熟悉的校门,鲁涛长呼一口气,内心充满了怀念和喜悦的情绪,严格意义上,鲁涛其实已经几十年没有再回到母校。
城北学校的布局很简单,口字型的校区,东西北各有一栋楼,鲁涛正对的北面教学楼就是初中部,简单的三层,每个年级各一层,东面是五层楼高的小学部,西面则是综合楼,一楼是校办食堂,二楼三楼则是相关校领导的办公室,如校长及教导主任等,也是学生们最害怕的禁地。
被教学楼包围在中间的就是学校c场,两个篮球场的大小,外围是趁暑假修建起来的塑胶跑道,浓郁的塑胶味隔远都能闻到。
因为报名时间是上午,所以当鲁涛下午来的时候,学校里一片安静,似乎在为明天开学后的欢腾热闹做某种铺垫,鲁涛驾轻就熟的往西面综合楼走去,他的目的地是教导主任高老师的办公室。
教导主任室在综合楼三楼,在一楼转角楼梯按了一面仪表镜,鲁涛下意识的停在全身镜前面打量自己的仪表,这是他参加工作后,养成的习惯。
回到1998年后,鲁涛不是没有在镜子前打量自己,但每次看,都会苦笑不已,数十年后,鲁涛每次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其实都觉得初中及高中阶段才是自己颜值的巅峰,但是镜子前的男孩子只能跟“土气”这个词扯上关系;
其实镜子前的男孩子瘦瘦高高的,留着个学生小平头,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嘴唇厚了点,但是总t来说还算是个yan光小男孩,问题就出在鲁涛的一身打扮上。
在那个年代,一般家庭的普遍思想就是,孩子,特别是男孩子的衣服,首选永远是耐用,然后是价格,外观款式始终排在最后一位,在生活中jg打细算的庄华,将这一观念发挥到了极致。
所以鲁涛一身穿着,下身是简单杂牌的运动k,上身一件蓝se的polo衫,最离谱的是脚上那双杂牌运动鞋,鲁涛低头看了看脚上的球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这双运动鞋的品牌在可多年后成为了cha0鞋品牌,很受年轻人的推崇,只是这时的运动鞋,颜se单调,款式老土,优点是皮实,经久耐用。
最让鲁涛无语的是,他脚上这双,还是带鞋钉的足球鞋款,每当鲁涛把脚底的鞋钉磨平,庄华就会掏出另一双一模一样的黑se球鞋,这个情况直到初中毕业,才稍微有点改善。
毕竟在庄华的观念里,学生一年有两套校服,加上两双球鞋,足够打发鲁涛了。
鲁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了解自己学生时代不自信的根源在哪里。
鲁涛轻轻敲了敲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进!”
鲁涛推门而入,望着眼前坐在办公桌前批改着什么文件的中年nvx,很有礼貌的弯了一下腰,“高老师好。”
庄华其实和高主任很熟悉,鲁涛的舅舅就是城北学校毕业的,舅舅读初三的时候,鲁涛刚刚进入小学,可以说,庄华近十年,都在和城北学校的老师打交道,这也是庄华想方设法把鲁涛转回城北学校的原因,熟人熟事,鲁涛的一举一动都在庄华的控制之中。
高主任抬起头,透过眼镜的眼神s了过来,依旧是那么的凌厉。
高主任在城北学校当了多年的教导主任,鲁涛可以说是在她的眼皮子下长大的,即使鲁涛现在的心理年龄和眼前的教导主任相差不大,但是被她这么看一眼,鲁涛依旧感到一丝的敬畏,这可能就是从小养成的血脉压制吧。
“鲁涛你来了,过来吧!”高主任面无表情的说。
“老师您好!”鲁涛微笑着来到高主任的身边。
高主任从ch0u屉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转学生入学信,她当着鲁涛的面把鲁涛的名字填上,然后在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
“你的情况,你妈妈跟我说了,既然转回来,就给我好好的读书,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高主任一边写,一边循例教育起鲁涛来。
鲁涛双手放在身前,半躬着腰,这也是参加工作多年后,面对领导的标准姿势,鲁涛早已形成身t的条件反s。
这姿势对领导管不管用不知道,但是鲁涛知道,对老师一定管用。
果然高主任写好纸条后,递给鲁涛,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鲁涛一番,赞许的点点头,“这不是挺乖的嘛!”
鲁涛双手接过纸条,乖巧的答应了一声,“好的高老师!”
高主任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明天早上带着纸条来学校,找初二2班班主任王老师,你的书她已经替你领了。”
鲁涛再答应一声。
高主任又叮嘱几句,鲁涛恭敬的一一应和后,她满意的点点头,让鲁涛回去。
走出学校,鲁涛拿出纸条,看着自己的名字以及初二2班这几个字,虽是意料之中必定发生的事,但是他仍忍不住心中的兴奋,从明天开始,他将面对新的学校,迎来一段让他一生难忘的美好回忆,他将认识新的同学,而这些同学中,有几个会成为他此后人生里的挚友。
现在,鲁涛当务之急,就是认真的做一个规划,这个规划不止是改变鲁涛自己的人生,鲁涛还想改变他身边每一个亲近人的人生,这个计划,虽然在午夜梦回时,鲁涛幻想过无数次,这一次,他要将计划彻底完善,并且付诸于行动。
老胡,乐子,我们马上就要见面啦!
1998年8月31日,夜
庄华洗漱好,抱着被垫推开鲁涛房间的门,发现鲁涛还坐在书桌前图图画画,她凑上前看了一眼,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又在画这些没用的东西,有这时间你不如多看看书,预习一下功课!”
鲁涛回头,一脸无辜,“书本明天才领得到!”
“那就早点睡觉,明天第一天去上学,你不要给我拖拖拉拉的!”庄华说着把被垫放在地上,顺便整理鲁涛的被子。
这套房子是某个省直单位的集资房,庄华看中了周围的环境,考虑了上班和鲁涛上学的距离,想办法通过关系买下来,花了7万,一百平米,每平米700,庄华huax思装修了一番,于去年1997年搬了进来。
八万块,在几十年后的鲁涛看来,可能连一套房的首付都不够,在1998年,连买带装修,总共不到十万。
虽然只是小十万,却也几乎掏空了庄华的所有积蓄,所以当母子俩搬进来时,整套房子除了y装,连家具都是从老屋搬过来的,b如鲁涛写作业的书桌,b如那台发出嗡嗡响声的老空调,庄华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及现打的书桌外,空调都没有,所以整个夏天,在最炎热的时候,庄华把鲁涛的木板床给拆了,抱着被垫和鲁涛一起开着空调打地铺。
直到一个新的家庭成员搬了进来,家里的状况也渐渐的改善起来。
鲁涛不是不想早早入睡,只是他心中有恐惧,他害怕当他睡醒后,又回到真正的现实中,而这一切只是h粱一梦。
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鲁涛不情愿的放下笔,庄华眼里鲁涛只是在无聊浪费纸张,其实他正在脑袋里反复详实完善自己的计划,他面前的信纸上被他胡乱涂抹着各种卡通人物,这是鲁涛从小养成的习惯,当他陷入思考的时候,手上就会无意识的开始画画,画的内容千篇一律,而且多年来画功毫无长进。
一番熙攘,夜晚十点半,庄华把灯熄了,钻进自己的被子里,不一会传来细长的呼x1声。
鲁涛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脑子开始天马行空,一会担心睡醒了的世界不一样,一会又因为多年没有睡在母亲身边感到又温馨又尴尬,一会在感慨多久没有十点半入睡了,生物钟都调不过来,一会又在复盘自己的计划,最终,鲁涛在自己庞大的规划中,失去意识。
鲁涛醒了,他迷糊中的第一意识,就是伸手0旁边,当他0到地板的纹路时,人彻底清醒过来,也彻底的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他还在。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时针刚刚指向6点,鲁涛麻利的做起,开始穿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把庄华惊醒,她看见鲁涛已经穿好了衣服,然后又看了看时间,含糊的问了句,“g嘛去?”
鲁涛打开房间门,回应了一声,“跑步去!”
庄华看着鲁涛把房间门重新关上,嘟囔一声“这孩子”又重新睡下。
强健t魄,是鲁涛计划中的第一步,也是最容易实现,不需要任何成本的一步,上一世的他,吃了太多身t上的亏,35岁之前,他偶尔还会踢踢球,跑跑步,健健身什么的,35岁后,家庭,工作,各种琐碎事情,加上jg力衰退,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运动,往往一下班回家就往沙发上一躺,这导致他40岁后,走两步都开始喘,一但大幅度的运动,血ye就通过脆弱的血管全部冲上脑门,使他头疼yu裂。
而现在的鲁涛,13岁的身t,身t各方面的机能都属于待开发的状态,旺盛的jg力和t力就像朝yan一样,缓慢却热烈强大的显现出来,40多岁的他,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睁开眼就可以一骨碌爬起来。
所以鲁涛把锻炼身t,作为首要任务,有一个完美的t魄,会让他未来的人生更加挥洒自如。
鲁涛家后面就是龙泉江,鲁涛一路热身,然后呼x1着真正新鲜的夏天清晨空气,沿着江边跑了个小来回,当他大汗淋漓回家时,那种爽快感,用当时最流行的广告语就是——一口气爬五楼,不费劲!
如之前所言,城北学校是个规模不大的学校,小学部每个年级四个班,中学部更寒碜,每个年级才两个班,b起动辄一个年级七个班的市七中,城北学校更像某个厂区的子弟学校。
这么一个小学校,人不多,环境相对不复杂,这可能也是庄华将鲁涛转回来的原因之一。
鲁涛第一次踏进初二2班的教室,害怕到浑身发抖,只感觉身上有一gu电流爬过,多年后,鲁涛才知道,有个词叫社恐。
当他再次踏进教室门,虽然不会再有害怕的感觉,却依旧感到莫名的激动。
此刻站在讲台上的,是一个年轻nvx,穿着一身素se的衣服,身材高挑,圆圆的脸透露一gu知x的美感,她就是班主任王乐,教语文的,25岁的样子,鲁涛不确定,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老师的真实年龄,谁敢去问。
王乐看见鲁涛在门口喊报到,神情淡漠的挥手让他过来。
对于面前严肃的班主任,鲁涛倒是没有丝毫畏惧,在他往后的生命中,认识不少跟他同年,甚或b他年轻许多的老师,他们校内校外的两副面孔,是聚会时鲁涛常常拿来玩笑的谈资。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叫鲁涛!”王乐简短的向大家介绍了一下鲁涛,然后示意鲁涛做个自我介绍。
鲁涛走上讲台,目光扫过面前的同学们。
胡磊,卓乐,崔晨,万凯,李昆,h文武,万芊,万雯,陈婷,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鲁涛的眼中,他们正襟危坐,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站在讲台上的鲁涛。
看着这些老同学,老朋友青涩的面容,再回想起当年他们发生的那些糗事,鲁涛差点笑场。
“咳咳!”鲁涛g咳一声,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大家好,我叫鲁涛,虽然是从市七中转学过来,但我是城北学校毕业的,在座的同学中,还有我的老朋友,嗨,h文武!”鲁涛说着,向一位胖胖的小男孩挥手打招呼。
h文武是鲁涛小学同学,也是他的好朋友,鲁涛喜欢叫他小胖子,小胖子是个非常和蔼的人,脾气很好,说话轻声细语,为人很温柔。
鲁涛的开场白,让同学们发出哄笑声,都把目光投向鲁涛打招呼的h文武,小胖子似乎不习惯突然被这么多人关注,胖脸瞬间红了起来,但是依旧咪着笑脸挥手回应鲁涛。
“我的ai好是踢球,听歌,相信我们会成为好同学,好朋友,谢谢大家!”鲁涛说完,又向同学们鞠了个躬,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鲁涛乖巧的退到班主任王乐的身边,等待王乐分配他的座位。
王乐略带惊讶的多看了鲁涛两眼,心想,这孩子挺不错,说话得t又标准,没有丝毫的怯场,不由在心里关注起这个新来的转学生。
王乐不知道的是,鲁涛身为大国企的中层g部,简单几句自我介绍,调动大家气氛,于鲁涛来说,简直b吃饭喝水还要容易。
王乐略作思考后,将鲁涛安排在第四排中的一张空位上。
这个位置是双人座,另一张桌子此时也是空着的,鲁涛记得,今天,不止他一个转学生来到这个班,只是那个转学生,下午才会出现。
鲁涛刚坐下,他前面的男生就转过身来,把手中一大摞书本放在鲁涛的桌上,低笑着对鲁涛说:“这是你的教科书!”
“谢谢啊,班长!”鲁涛下意识的回答。
男生满脸好奇的望着鲁涛,“你怎么知道我是班长?”
露馅,鲁涛尴尬的笑了笑,正准备胡说八道,一只手在拍他的后背,鲁涛借机转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拍鲁涛后背的是一个留着平头,戴眼镜的男生,他朝鲁涛伸手,“你好,我叫万凯!”
鲁涛伸手与他相握,“我叫鲁涛!”
“你喜欢踢球?”
鲁涛点点头,正准备回答,又听到班长叫他,鲁涛只好再转回来。
班长还是保持着刚刚那个转身的姿势,再次问鲁涛,“你怎么知道我是班长?”
鲁涛这时已经想好了说辞,“昨天报名的时候,王老师说我的教科书班长替我领了,你把教科书给我,你当然就是班长啦!”
鲁涛心想,他当年压根就不知道谁帮他领的教科书,反正面前的班长也没有胆子去核实真相。
“对了,班长,你叫什么名字啊?”鲁涛借提问转移班长的注意力。
“崔晨!”
班长没回答,王乐的叫声吓得他一哆嗦,赶紧转过身,笔直得坐好。
王乐看着班长崔晨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身为班长,招呼新同学是对的,但是身为班长,也应该遵守课堂纪律,联络感情可以在课后进行,听到吗?”
鲁涛看着崔晨的后脑勺不住的上下晃,觉得莫名的ga0笑,这时王乐的目光扫了过来,与鲁涛对视,鲁涛连忙坐好,像崔晨一样连连点头。
王乐对鲁涛和崔晨的表现感到满意,继续给大家上发条,“暑假已经结束,请大家把心都收回来,放在学习上。。。。。。。!”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转眼下课铃声响起,铃声响起时,鲁涛突然一阵恍惚,时间过得可真快,初中阶段的上课学习内容,b鲁涛面对过的文山会海容易太多太多了,王乐讲课条理清晰,语言幽默活泼,让开会时习惯x去领会领导意图的鲁涛,非常轻松的跟上她的讲课节奏,并且结合语文课本,理解这堂课的学习重点,甚至,鲁涛已经可以推断出可能考试的题目是什么了。
可以这么说,这是鲁涛第一次这么愉快的上一堂课,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下课!”
“起立!”崔晨大叫。
“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说“老师再见!”的语调,永远b说“老师好!”的语调要轻快g脆!
王乐还没走出办公室,崔晨和万凯已经一前一后的拢到鲁涛身边。
“你也踢球么?”万凯迫不及待的继续刚刚未完的话题。
鲁涛点点头,这是1998年,世界杯刚刚结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98法国世界杯,是他们的足球初恋,飞驰的少年欧文,帅气的贝克汉姆,忧郁的巴乔,冰人博格坎普,无敌的外星人罗纳尔多,以及决赛爆冷击败最强大巴西的东道主法国,加上十几年后都被奉为最经典世界杯主题曲的《生命之杯》,给这些少年们带来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这些被足球震撼的少年里,鲁涛也是其中之一,也是这一年,足球变成鲁涛终生的ai好。
开学后,被世界杯震撼的少年们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校园里大g一场。
“那你是踢什么位置的?我是前锋!”崔晨接着问鲁涛。
鲁涛心中好笑,整个初中,他们的球队都没凑齐过十一个人,也没踢过一场大场b赛,何来场上位置之谈。
“除了守门员,我都可以!”鲁涛笑着回答。
“那我们一起踢球吧,我们准备和一班来个友谊赛,就在周末!”万凯兴奋的说。
“好呀,我参加!”
三人说话间,又有两名同学加入,都是足球队的成员,一个叫蒋正中,另一个是朗杰,两人都是个子矮矮的。
他们把鲁涛围住,七嘴八舌聊了起来。
“你有球衣吗?”朗杰问。
“暂时还没有!”鲁涛摇头,他的第一件球衣,还要几个月后,在他软磨y泡下,庄华才给他买了一件。
“你有球鞋吗?”崔晨问。
鲁涛抬起脚,“这不就是!”
万凯见状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位上课都穿足球鞋的新同学,肯定是个狂热的球迷。
“你最喜欢哪个队?”
“意大利!”
“忧郁王子巴乔那个队?”
“是的!”
“那个队不怎么样啊,我喜欢巴西!”
“我喜欢英格兰!请叫我城北贝克汉姆!”
“不要脸!”
这句几乎是异口同声,紧接着便是哈哈哈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