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许家树和满园在家吃饭,宋红果就多做了几道菜,腌的流油的咸鸭蛋,凉拌腐竹木耳,香椿炒鸡蛋,还有泥鳅炖豆腐,主菜自然是麻辣小龙虾,用那种老式的搪瓷茶盘盛着,端出来时,红亮诱人,香味扑鼻。
几人坐在柿子树下的石桌上吃的饭,吃之前,就早已让满园和凌志分别给赵保庆和赵玉莲那里送了一碗去,满园送菜的时候,险些被亲爹抓着不放,嘴上说在别人家吃饭不合适,其实他严重怀疑他爹就是嫉妒。
哼,当他看不见吗?他爹闻着小龙虾的香味都流口水了,恨不得一个人独吞了,可家里那么多口人,分一圈下来,能吃进嘴里两三个就算不错了,哪里比的上自己,可以敞开了吃呢?
更不用说,除了小龙虾,还有其他好吃的呢,他记得非常清楚,他爹自从在表姑家吃过一回后,就特别惦记表姑的厨艺,那次回家后反复回味,跟他描述那一道道菜有多香多美味,馋的他都哭了,现在总算轮到他了,等他吃完回去后,一定也要仔仔细细的讲给他爹听。
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给宋红果听。
宋红果被他的想法给逗笑了,“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儿!”
满园大言不惭的拍着胸口道,“那必须是,我爹说有个成语叫啥,对了,望梅止渴,说吃不到嘴里不要紧,听一听,就当也跟着享受了,嘿嘿,等回去,也让我爹望梅止渴一回,谁叫我孝顺呢。”
宋红果笑的差点呛着了。
许家树都乐了,乐过后,吮了下沾着小龙虾汤汁的手指,感慨道,“没想到这小龙虾还能这么好吃,以前都用来喂鸡,可真是糟践了,别说,以后饿了想一想,说不准真有望梅止渴的功效。”
凌远不知道望梅止渴的典故,听到这里,就问宋红果。
宋红果给他讲了这个典故的出处和由来,还顺带延伸了一下那位枭雄其他的小故事。
几人都听的津津有味。
赵家人也正吃的津津有味,一大碗小龙虾放在主桌上,原本对这东西谁也不看好,只是闻着那香味儿有些抵抗不了,这才起了几分期待,尤其是看赵振华那眼神,跟饿狼一样迫不及待,就更蠢蠢欲动了。
赵保庆一人给分了两只,吃到嘴里的刹那,就被征服了,最后不光虾肉和沾到手上的汤汁,就连虾壳都嚼着吃的一点不剩。
大人们意犹未尽,小孩儿们直接嚷嚷着还想再吃,可碗底已经空了,赵保庆便吩咐几个儿子,“晚上有空带上网子,也去苇塘边上找找,应是有不少,到时候弄回来想吃多少都行。”
赵振华不想打击他爹,可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爹,以前咱又不是没吃过,一股子土腥味儿,都不如地里的野菜好吃,谁家稀罕啊?现在一家人抢着吃,那是因为表妹的手艺……”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抢过去,“那就再让表妹帮着做呗,又不是外人……”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非他二嫂莫属,赵振华先看了眼他二哥,他二哥当没听见的,他心里嗤笑了声。这才看向他二嫂黄娟,“既然不是外人,那干脆跟表妹说说,让她把配方教给二嫂多好啊,这样二嫂还多了样本事,以后咱家也能敞开了吃……”
黄娟脸色一僵,她学那本事有啥用啊?她缺的是配方吗?她缺的是那些油和配料,宋红果送来得小龙虾为啥好吃,自然是舍得放东西,她能不知道吗,她无非就是想借个光,心照不宣的事儿,偏赵振华不长眼色。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和表妹又不熟,这种好事儿还是得三弟妹去啊,她俩走的多近乎啊,表妹肯定不藏着掖着,啥也舍得教,是吧,三弟妹?你家满园现在都留那边吃饭呢,咱家谁有这福气?”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挤兑,孙淑红可不惯她这毛病,当即道,“二嫂,你这话是啥意思?我和表妹说的来碍着谁眼了?至于满园,他不过是跟凌志能玩到一块去,咋就扯到福气不福气了?再说他不在家吃饭,省的可是全家的口粮,难道占便宜的是我一个啊?况且,红果哪回送东西,不是给全家啊,说的好像我私底下得了表妹啥好处一样。”
黄娟矢口否认,“你想差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些想法……”
孙淑红不给面子的打断,“你有没有心里清楚,反正没人是傻子。”
“我……”
“行了!”赵保庆的媳妇不悦的放下碗,声音有些重,让屋里一刹那安静下来,她不冷不热的扫过几个儿媳妇的脸,当着孩子们的面,倒也没多说啥,只道,“都吃饱了,就去找活干,省的闲了就生事儿。”
众人纷纷散去。
赵振华走在最后,好像一点不受刚才的影响,嬉皮笑脸的问,“爹,还去抓小龙虾不?”
赵保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抓个屁,赶紧滚蛋!”
赵振华却道,“可淑红答应表妹,等我抓了龙虾给她去做,做好了俩家对半分了啊,失信于人不好吧?”
看他那一副故意装的为难的嘴脸,赵保庆更来气了,没忍住给他一脚,“你就憋着坏吧,还不快滚!”
赵振华这才乐呵呵的走了。
堂屋里只剩下俩人时,赵保庆媳妇儿叹道,“老二家的,越发没分寸了,谁的便宜都想沾,眼皮子浅的,说出去都是个笑话,老三家的,倒是懂事,也会做人,就是这嘴皮子,越来越厉害了,老大家的看着老实,两头都不帮,谁也不得罪,可她是当大嫂的,咋能一点不担事儿只瞧热闹呢……”
三个儿媳妇都数落了一遍,赵保庆听完,哼笑道,“还是你太好性子,换个厉害的婆婆试试,搓磨的她们啥小心思也不敢有。”
“唉,搓磨她们干啥,都是从当儿媳妇走过来的,何苦呢?再说也叫儿子们为难。”赵保庆媳妇儿看的很明白,“我倒也不是怕她们不合,妯娌吗,就那么回事儿,我是怕儿子们之间有了嫌隙……”
闻言,赵保庆一下子沉默了,半响后道,“以后他们总会分家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咱管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