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委听得很认真,刷刷在纸上记下了容许说的话,一旁的笔记员也不停的写着字。
桌上的录音机一直开着,容许说得每句话,哪怕呼吸和叹息都会被录下来。
他说完顿了顿,抬头看见了正对着自己录像的一台录像机...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嫌疑最大,他们这么安排也是合情合理。
“在他举起枪的时候,你跟他说了什么?”刘政委更关心这个问题。
“我试图劝他放弃自杀,我跟他聊到了他的未来,他的家庭和亲人....但我失败了,我搞砸了,我失去了他....
他对我提起他做的噩梦,他说那些死去的人不准他睡觉,他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而且他认为人与人之间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该自相残杀。
我想出任务的事给他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他还说他要拿自己的命赔给那些死人,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容许,我活够了。
我没能阻止他,他是在失眠好几天的情况下,饱受噩梦的精神折磨开枪的....是我没有看好他,没有照顾好他....”
容许现在还有些精神紊乱,他到现在还不肯相信刚才那个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余乔已经死了,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他不知道余乔现在是否还在他的宿舍里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
他失去了一个好兄弟,他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心脏梗塞又难受,就像被人卡住喉咙,他现在只是一具机械的机器,精神状态极差....说着话,眼泪再次无声的流下来。
这是他感觉最糟糕的一次,跟小时候妈妈一点点在面前死去的感觉一模一样。
刘政委只是坐在他面前听着他说话,一面观察他的表情,他脸上的难过,他呼吸的速度,他流泪的眼睛,他痛苦的握紧双手,他颤抖的双唇....
他的所有一切都在刘政委眼里无所遁形,这大概是容许痛苦以及歉疚的样子....
“你进去之后多久,他开枪的?”刘政委留意着他的情绪和状态。
在他眼里,容许永远是天之骄子,从来不会难过和失落,更从来没听说他哭过。
尽管他现在只有25岁,可这十年来,他以极其坚韧和忍耐的坚持完成了许多高难度的任务,从来都默默忍受着,咬牙承受着,流血不流泪,刘政委也是了解的。
“大概三分钟内,我本想趁着说话时候分散他的注意力,冲过去夺枪的,可是我晚了一步,他当时情绪很不稳定,我没有采取行动,是我的错...”
容许沉迷在他自己的愧疚情绪里,身上还染着余乔的血渍,整个人看上去颓败得令人心惊。
“他有没有什么遗言?或者提到什么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事?你们之前有没有争吵?”
刘政委刚才一直沉寂在容许悲伤的情绪里,直接被感染了,一时没有想起问这几个问题,现在一股脑的问出来。
“没有遗言,除了梦,他没有提到别的事,我和他没有争吵过....”
容许仔细回忆,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