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弟妹。”
大卓眼神有些躲闪,团儿当然不是自己长成那个样子的,是今天早上,甚至是更早以前,在白荷刚来大杂院那阵,夫妻俩认了他做兄弟,他没有孩子,也没说上亲,白荷抱着的团儿他当儿子稀罕,后来白荷怀了豆子,沐雪又在外面做生意照顾不上,他就做了团儿的干爹,帮着哄团儿。
两年多,他和团儿的关系不是父子胜似父子,谁叫孩子真正的爹常年在外聚少离多呢!家里老弱妇孺的,既托给他照看,他理应负起责任,大卓只是负起了他的责任——这新来的丫头,再好,能有亲妈亲?能有他这干爹对娃儿掏心掏肺?
他想过了,白荷实在要走,留个小姑娘在家看孩子,那豆子她愿意看着就看着,团儿他可不允许,万一在没人的地方她虐待团儿呢?再说了,白荷家的情况他还不清楚吗,什么丫头不丫头,他们家连猪都养不起还丫头!也不知从哪找过来的穷亲戚,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自己不出去干活,要赖在白荷家里。
回去的晚上,大卓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他担心茉儿来白荷家目的不纯,这种二十多岁的小娘们,待着待着就变成妾了,他见过,谁谁谁家的表姐表妹,一开始也都是说来走亲戚,走着走着就走到床上去了,然后便是二女侍一夫。
哼,他这小兄弟倒是好命,人还没回来,屋里就妻妾成群了,茉儿是白荷领进来的,说明是白荷默许的。
可大卓就是不服啊,凭啥沐雪都不着家,家里还这如花美眷的啊,荷娘子那么好,漂亮能干还能生娃,沐雪到底哪不满要纳妾?
好,你纳妾你有钱养,又没钱,一本子的赤字,需要白荷出去做工赚钱,所以这妾究竟是沐雪的妾,还是白荷的妾?他这兄弟,感觉啥也不做就啥都有了,有句话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这血气方刚的在边上天天瞅,如何能不吃味?好吧,就算他不吃,就算这都是沐家的家务事,是白荷心甘情愿的,那也得问问孩子的意思吧?孩子那么小,谁要有个后娘!
大卓也是为了白荷好,他平时多教团儿孝敬亲娘,将来不也是给白荷留个保障嘛,怎知她不领情,还埋怨上了。
“大卓哥,茉儿是我妹妹,她是真心实意来我家帮我,你不能再这样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理应互帮互助,怎能挑拨离间呢!”
实在不是一个男人所为。
白荷气的直喘,大卓红着脸默默应了,可是真应假应谁知道,有些孩子从根上就是需要纠正的,日子长了,白荷都忘了这是季春棠的种,后来又让大卓带,越发自私自利起来,不过那都是后话,现在的大卓可不敢当面和白荷起冲突,他想要人家的儿子,心里还想着人家的人。
白荷大概永远不会得知大卓的委屈——我心装着你,怕茉儿挤兑你抢你的位置啊。
她只是烦躁地安顿了孩子,往顾家去了,一路上,云朵难得冒出来和她说话。
“命主别急,至少咱们这个任务是顺利的。”
是了,要不是遇上个钱多事少的目标,白荷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比起云州郑家那俩兄弟,顾尹默不能说最好,而是太好,好到不正常,好到白荷都怀疑他根本不是极端的性格。
“他都危害谁了?我看他彬彬有礼的。”
买人也都有文书,没强买强卖,像茉儿林雯雯的悲剧,也不是顾家造成的,是她们的夫家坏心,因此这盆屎扣不到顾尹默的脑门子上去,况且顾尹默对她也不错,非但同意了她回家,还承诺确定怀了孩子,就把团儿豆子两人的开蒙费全包了,让自家船坞的人去买沐雪的雨伞。
白荷对顾尹默的印象非常好,他不是个坏人,不是肺痨,不滥情,他就是要生儿子,这也合情,人家那么多家底,总不能后继无人,而且九分啊!九分的男人有多少见,须知郑毕然都是一派香主了,分值也才只有八分。
“为何顾尹默是九分?他的身体素质还不及大伯哥吧。”
“可能是他太有钱了吧。”云朵说。
古代世界、现代世界、未来世界,金钱都是唯一不变的真理,有钱就有了地位,资料书显示,顾尹默不是一般二般的有钱,他的钱说能颠覆一个国家也不为过,而如此快速大量地敛财,他的手段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温和。
白荷觉得他是好人,可越是外表看起来和善的,没什么缺点的,私底下越吓人,云朵随便挑了两段顾尹默发国难财致使老百姓无家可归,又暗示了他日后再无子嗣,就会去五服外收养继子,且一收养就收养一群,用自己不健康的理念教导他们,引诱他们上演一场争家产,是商贾版的九子夺嫡。
各大养子为了继承家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天下就是他们的棋盘,有垄断粮市的,有垄断盐市的,有垄断铁市……这些市的下面就是民啊,损民生之人遗害万年,其威力可比郑家兄弟屠山屠城,凌云志砸庙叛逆要大多了。
所以,既然开出了这个定时炸弹,云朵是一定要白荷谨慎完成的,为了上千万民的生计,为了王朝不动荡,这个儿子必须给他生!
“好,我明白了。”
白荷似懂非懂地点头,其实她是不太明白的,什么垄断商市,收取民财,她都没看见,她只看见一个草木深深一片萧瑟的寂寞庭院,看见一个孤单烦躁渴望做父亲的病弱老爷,他给了她方便,她也想还他方便,顾老爷是渴望亲情,他没错啊。
白荷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总之,只要生出孩子就万事大吉了。
嗯,肚皮啊肚皮,你可一定要争气!
敲开门,门口胖嬷嬷早就等着了,一见是白荷立马露出谄媚的笑脸,“是小河啊,快进来,家主在凉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