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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重生]帝长泽作者:帝休

第9节

第33章风有点大,好像没有听清。

侍卫已掀开帷幕进入营帐。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反剪李御医双手就要将人往外拖。便在此时,李御医忽然像是福至心灵般急道:“陛下难道就不考虑姜王了吗?!”

姜泽笑了。

他这辈子唯一的软肋便是姜溯。甚至只要一想到姜溯,他的铁石心肠都会留有诸多顾虑。

“放开他罢。”姜泽淡道,“去将所有军医全部唤来。”

一众军医很快来了。

小心翼翼拜见天子,听闻天子命他们前来,乃是要求轮流把脉问诊,皆是心跳加速紧张不已。等兢兢战战为他把完脉,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如此可从同僚脸上看出答案是否与自己相同。

有人注意到了一旁的药汤,正想细细探查那究竟是何物,便听的姜泽冷冷道:“不必管它,作出你们自己的论断。”

于是众人沉默半晌,在姜泽点名后各个手脚发凉地给出了“脉象浮取即得,坚硬如鼓皮,然加力中取,脉形中间空虚无物,边缘坚硬依旧”,“此乃失血过多之兆”,便再无他物。

姜泽也不说什么,挥手命所有军医退下。

然后他将目光移至跪伏在一旁的李御医身上:“所有人都说朕是失血过多。”

他听到李御医给出的回答:“昔年蔡桓公亦是不相信神医扁鹊之言。”

姜泽嗤笑一声:“自比扁鹊,你倒是脸大皮厚。”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朕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哪怕姜王在此也救不了你。”

李御医闻之将脑袋垂地更低了。但这个时候他都没有改变口风,依旧坚持原先诊断,甚至抛出一记重击:“下官并非信口开河……之所以做出如此诊断,乃是因为见过此事!”

姜泽一顿:“你见过?”

他静静靠坐在营帐中这一简陋的木榻上,还是那般弱柳扶风模样。但在李御医眼里,却再不是姜宫中那位惯以纤细柔弱、没心没肺示人,只知争抢某人目光的少年。而不啻于猛虎毒蛇,轻易能要了人命的猛虎毒蛇!

这是姜国天子。

真正的一国天子!

李御医简直如履薄冰。

他浑身上下本已被冷汗浸透,却是根本不敢去擦:“是……下官年幼之时跟随先生学医,曾遇到过一位与陛下……一样的男人。”

姜泽好整以暇翻看被妥善包扎的右手指尖,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后来呢?”

“先生遇见他时,他已怀胎五月,腹下明显隆起……”

“他虽一身落魄,却恳求先生保其胎儿,哪怕付出生命代价。先生悬壶济世,加之从未遇见如此情况,自然是答应了。”

李御医年幼困顿,自小为先生收养。遇到这个奇怪的男人时,他尚处于懵懂年纪,并不知晓男子不可能怀孕。此事本可当作天方怪谈一笑而过,却因当年他先生为之接生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之印象。

许是忆及这一段往事,李御医眼中有了深深的怀念与复杂。他的声音自然也不若先前干涩:“我先生虽有妙手回春之术,起先也是对男子怀孕束手无策。后来与那男子一同翻阅古籍,发现有模糊记载,这世上仿佛确有一族受天神庇荫,其族中男子亦可孕育生命。只是那位男子体内并无产道,其族人生产之术已然失传,再无据可考。”

“先生最后定下办法:临盆之际,在其耻骨上方半寸处切开一道伤口,将其胎儿取出,再以肠线缝合……整个过程中,由在下为先生打下手。最终先生成功了,那男子虽是九死一生,静养两月到底无恙。”

姜泽静静听完全部,凝视李御医的目光平静如死水。

但事已至此,李御医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如今陛下腹中胎儿不过二月,陛下自觉察不出任何异样。但随时日逝去,也许便会有翻天覆地之变化……”

“只是今日陛下与姬铭搏斗,已有小产征兆……”李御医说到这里,只觉浑身莫名一冷,仿有千斤重物压得他的脊背无法挺直。他垂下脑袋,艰难咽了口口水,到底还是选择将话说了下去,“……您若是不想要……便请您先调养好身体。届时只需一剂汤药……一月之后陛下自可恢复如初!”

李御医终于得以安然退下。

他退出营帐时,天幕阳光正盛。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带来的暖意,恍惚间他甚至有了一种有如隔世的错觉。

他扯出一抹苦笑。

待此事了结,也不知他是否还能活在这世上。诚所谓伴君如伴虎,不若早作准备逃离这是非之地吧!

李御医心中彻悟,姜泽自然不知。事实上他退下后许久,姜泽一直维持着原先姿势靠在木榻上,一动不动。

他想,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呢。

所有军医都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对,唯有这个李御医一再坚持那个荒唐的诊断。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开始动摇,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什么“这世上当真一族受天神庇荫,其族中男子亦可孕育生命”,什么“剖开肚子取出胎儿”,什么“小产征兆”……所有一切,多么多么地可笑!

姜泽扯了扯嘴角,却根本笑不出来。

他从前绝不相信除了梦中人生还可以重来,上天却送他重活一世,让他改写天命重新拥有了姜溯;他只知这世上唯有女子方可孕育新生,现在却有一人对他说“你怀孕了且差些小产”。

但倘若这都是真相呢?

昔日他调戏引诱姜溯时所言“这就是生孩子那种”,岂非一语成谶?

姜泽敛眸。

他迟疑半晌,将右手盖到被中腹上。

倘若是真的……

这会是……他和姜溯的孩子啊。

姜泽深吸一口气。他缓缓握掌成拳,闭眸淡道:“来人。”

“去将记载着我姜国皇族与闻人一族的族谱宗卷尽数取来,不要漏掉任何一卷。”

“是。”

“……等等。把闻人琰也一同带过来。”

三日之后,姜溯大胜归来。

此战历时三日,姜溯成功击杀敌军主将,俘虏敌军副将偏将三人,缴获敌军剩余全部粮草,而姜国士兵死伤不足千人,是姜国少有的大胜。

姜泽亲自迎姜溯于定西县外。

虽是知晓此战已是万无一失姜溯必不会有事,姜泽到底还是止不住心惊胆战。若非出了那档子事,擒获姬铭后他必躬亲入山与姜溯并肩作战。等到这个人安然无恙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姜泽才豁然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姜溯愈发俊美坚毅的脸庞,几乎已是他前世身处朝堂中听闻前线传回捷报脑中想象的模样,心中酸甜难辨。

他是如此想念姜溯。

甚至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忍不住想要紧紧拥抱姜溯,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他也确实这般做了。

只是方才拥抱姜溯,他便被姜溯身上未曾洗净的血腥之气冲的一阵。便瞬间反应了过来,在姜溯回拥前退后三步,止住呕吐欲。

而此时姜溯双手只抬至半空,见姜泽如此反应,也是回过神来。而后他从容不迫地将这一动作临时改为合拳行了一军礼:“陛下鸿福,将士英勇,此战臣幸不辱命!”

他身后一众武将跪地朗声齐道:“承陛下鸿福!”

姜泽快步上前将姜溯扶直身子,下令犒赏众人,便拉着姜溯的手,直至将人拉回营帐。

当然,此时众人并无觉察出任何异样。只当这两人兄弟情深并打算详谈这场战事,便纷纷领了各自兵马,想着即将到来的犒赏,喜滋滋散去。

待侍卫提来热水,姜溯好生沐浴一番。他自然感觉到了姜泽先前下意识的抗拒,倒并不怪他。毕竟三日来这一身血污汗酸味连他自己都十分嫌弃,别说被他娇宠大的小孩了。

洗去沾染着的一身血污,等姜泽替他擦净背擦干长发,姜溯方才感觉自己浑身轻松了许多。

命张遗端上饭菜,两人开始用膳。

大胜而归难得悠闲,心爱之人又在身旁,姜溯自然心情极好,甚至觉得这顿饭菜是人间难有的美味。他先给姜泽夹了一大筷菜,快而优雅地吃了大半碗;反观姜泽,只堪堪就着米饭将姜溯夹给他的菜吃了下去,却吃不下了。

姜溯瞧着他这一动作,脸上笑意微敛:“阿泽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姜泽摇了摇头。

他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趴进姜溯怀里,声中尤带一分鼻音:“我困……”

姜溯放下手中碗筷,将人揽紧了一些,低声询问:“怎么了?”

姜泽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吸着鼻子:“……哥哥不在,这几日我都睡不着。”

姜溯笑了,“先用膳,一会我陪着你睡一会,好不好?”

姜泽用双手紧紧圈着他的颈子,却是不肯抬头:“……哦……”

此时已是十月末,定西县中有些凉了。

用完午膳,姜溯将人横抱起来放到木榻上。他替姜泽脱了外衣,将人圈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拍他愈发削瘦的脊背。

他深深凝视着姜泽一如既往不曾防备的睡颜。

事实上,除了大胜而归的激荡与豪情,他心底也存了一分凄凉。

此战之前,听闻太尉汇报己军与敌军伤亡人数时,姜溯心中只有豪情万丈。直至亲眼在战场中瞧见士卒们一个个死在自己眼前,他才恍然大悟,这才是战争。

但身旁之人接二连三死亡,姜溯并未有任何恐惧或者沮丧——战争带来伤亡,但并非逃避战争一退再退,便是解决办法。事实上,真正能结束战争的方法,岂非正是一统天下?

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有朝一日天下当真一统,却也不知是有多少难以叫出名字的,被历史遗忘的人,湮灭在滚滚长河中。

姜溯心中百感交集,整整三日难以平静。

但现在,他在姜泽身边,瞧着他安定平和的睡颜——也唯有在姜泽身边,才会有如此宁静与满足。

姜溯亲了亲姜泽的眼帘,轻轻抵着他的额头闭目养神。

等姜泽完全睡着了,姜溯才轻轻抽出身来。命守于帐外的张遗好好照料姜泽,他亲自去找了李御医。

今日他家小孩虽极力掩饰,到底还是叫姜溯觉察出些许不同来。却是不知他不在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李御医神色异常复杂。

他细细凝视姜溯一番,再三确定眼前之人并未被姜泽同化,依旧是昔年那温和仁慈之人。便将姜泽叮嘱的“朕考虑清楚前不可将之告于姜王”抛于脑后,从善如流出卖了他。

李御医是这样对姜溯说的:“陛下已无大碍,只是不知自己怀孕差些流产而已。”

姜溯静默了半晌:“……你且再说一遍。”

风有点大,好像没有听清。

第34章姜溯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姜溯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活了二十一年,此前从不知晓任何有关男子孕育产子之事。是以乍然听闻姜泽怀孕甚至差些流产,姜溯几乎克制不住自己脸上微妙的表情,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来看李御医了!

但他到底是温润宽仁之人,并未如姜泽般怒斥此人并下令将他拖下去砍了,只是冷着脸沉声道:“李御医……可是病糊涂了?”

李御医面色略略苍白,下意识又环顾周遭。

他们本就在角落之中,此刻虽有人注意,这般距离却是听不真切的。但兹事体大,李御医还是像做贼般将年幼之事同姜溯窃窃说了一遍。

姜溯听完那个故事,面色镇定实则神思恍惚地打发了李御医。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方才缓缓走回营帐。

日暮西山,十月末的夕阳其实已经很冷了。

夕阳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长风吹的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使得他整个人仿若营地前悬挂着姜国旌旗的那根长木杆,独立而孤高。

营帐距离军医处,不过百步路。姜溯去时脚下生风,却用了很久很久才重回营帐。

姜溯在营帐前迟疑许久。

先是命张遗去查李御医所言的古籍中记载的那一族人,而后深吸一口气,掀开帷幕走了进去。

事实上,此时的他确实有些无法面对姜泽。

也好在此时的姜泽尚在睡梦之中,是以姜溯便微缓和了脸色,在他榻前坐了片刻。

他凝视着姜泽毫无防备的睡颜,发了片刻的呆;而后像是豁然醒悟,将李御医先前所言尽数推翻否决;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眼眸忽然参杂了些许复杂之情。

……他确实是想到了某些东西。

但便在此时,榻上安然熟睡之人醒了。

明明皱着眉头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却是下意识伸手探了探身旁位置。而后他略略茫然地坐直身,打了个哈欠,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另一手伸着懒腰……最后像是忽然一惊般抬首。直至瞧见姜溯,才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哥哥!”

显然有姜溯在身边,他才睡得沉稳香甜。

姜溯眸色复杂地瞧了他半晌。终究是敛去面上所有犹豫,关切道:“……饿不饿?”

姜泽摸了摸小腹:“饿呀。”

许是李御医一席话,姜溯若有所感,便总觉得姜泽多吃的这一小碗饭菜,确实像是怀孕了;而待姜泽终于吃饱了轻轻揉了揉平坦的小腹,姜溯更觉得他是怀孕了。

姜溯深吸一口气。

这不对,他这样对自己说。阿泽不过是长身体是以多吃了一些而已,怎能联想到那些荒谬事情?

于是他放下手上只吃了两口的饭,紧皱眉头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姜泽自然注意到了他此时模样。

等张遗收拾了碗筷,他便将姜溯拉到了榻上,像寻常时分姜溯哄着他睡觉般哄着姜溯。

纵然因为身高与体形缘故,灯火阑珊里这一姿势显得有些怪异与滑稽。

……到底是姜泽的一片心意。

姜溯侧躺在榻上。他感受着姜泽轻抚他脊背的力度,瞧着姜泽艳若桃花,却始终若无其事的脸庞,忍不住问:“阿泽,你是否有事想告诉我?”

姜泽手中动作一顿。他与姜溯对视,笑了起来:“没有呀。”

姜溯眉头便皱的更深了。

他瞧着姜泽愈发粉饰太平的模样,忍不住道:“出了这般事情,为何还要瞒着我?”

姜泽依旧装出一副“你在说什么呀我什么都不知道”表情。

但许是终于开了口,接下来的话语也就变得异常顺畅容易了。姜溯失望地敛眸,凝视着他的小腹,更伸手将手掌贴到此处。他近乎平静无波道:“我都知道了。”

姜泽豁然瞪大眼睛。

于是尚未等姜溯抬眸再开口问上一句,姜泽便豁地掀被一缩,极为快速地,用那张薄被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团!

姜溯:“……”被气笑了。

民间有句俗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姜溯觉得这便是姜泽此刻的状态。他非常想将他从被子里拖出来揍上一顿,但顾虑到他的身体,姜溯还是耐着性子道:“自己钻出来。”

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怒气已在姜泽这一动作里,减去大半了。

被中之人动了动。却是继续装死不说话,只将自己团的更紧一些。

姜溯无言等了半晌,凉凉一笑:“我数到三,再不出来今晚我去睡别的营帐。”语罢,他果真数了起来,“一。”

稍作停顿,又数道,“二。”

“三”尚未出口,姜泽终于小心翼翼掀开被子,露出长发凌乱的脑袋。他谨慎同姜溯对视了一眼,见他面上表情晦暗莫测,大着胆子抓着他的手紧紧攥住,又将整个人缩回杯中。

姜溯:“……”

他几乎克制不住失笑出声,到底还是按捺下这一冲动,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出来,我不恼你。”

姜泽便心满意足掀开被子,扑了他满怀。

姜溯小心将人接住抱进怀里,又怕这不知轻重的小孩着凉了,替他裹紧了薄被。做完这些,他捏着姜泽的下颚,不让这小孩像只小乌龟一样将脸埋到他怀里:“为何不想告诉我。”

姜泽没有回答,只是用爪子扒着姜溯的颈子,讨好地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

当然这并没什么用。

姜溯依旧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凝视眼前之人,等待他的解释。

于是姜泽便用一手盖住了姜溯的眼睛,接着用口水糊了他一脸。

姜溯:“……够了。”

他将姜泽手拉了下来,与他对视:“为何不想告诉我?”

姜泽敛眸,纤长而浓密的睫毛便向两枚小扇子般掩去他眸中所有阴霾。他抿着唇角,身子也是愈发瑟缩,直至被姜溯固定了身子,方才在姜溯冷淡的神色中迟疑道:“……我怕……我怕,哥哥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面甚至只是僵硬地动了动唇瓣,但姜溯到底还是读懂了他未出声的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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