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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重生]帝长泽作者:帝休

第3节

姜溯站在御池边,淡淡瞧着姜泽。水汽氤氲,姜溯冷淡的眼眸似乎也覆上了一点温暖暧昧的意味:“洗吧。”

姜泽恍惚间凝视他半晌。然后,他在姜溯沉默的等待里,张开双手。

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一直都是假装惧怕沐浴的。他假装年幼时的那一次落水在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痕迹,于是在寻常沐浴时分,要如死死抓着浮萍般抓住姜溯。

多么可爱的习惯,姜泽笑了。尽管后来姜丰与先皇后都觉得他们两人好的实在有些过分,姜泽方才做罢。

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无论如夫人也好,先皇后也好,姜丰也罢。感谢姜丰在死前的神来一笔,磨去了姜溯心底存留着的大部分尊敬与孺慕,使其再无必要去考虑这位死人的心情了。

姜溯静静看了他半晌。

他仿佛也想起了那些年近乎荒唐的年少无知——也许很多时候,当他站在“不再是兄弟”这一前提往回看时,就连他自己也已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养弟弟,抑或是试图养大最心爱的情人。

姜溯感觉自己的心颤了颤。

他告诉姜泽:“你只是不能碰水,并不是不能自己脱衣服。”

姜泽便微微垂眸敛去笑意。他下意识用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腕,露出了难以觉察的迟疑表情:“哦……可是方才李御医还说,若是弯曲手指……你也说不能乱动的……”

一只手伸到了眼前,扯开了姜泽的衣带。

这显然是一只常年握剑的手,指腹之间布满厚茧,手指长而有力。仅是捏住了他的衣带,便像是扼住了姜泽的咽喉,叫他轻轻屏住了呼吸。

姜泽攻下齐国那年,堪堪三十而立,正是风华绝代之际。齐国后宫有不少人试图爬上他的床,用着千奇百怪的手段。他见过最多的是男女们在他必经之路上对花对月吟诗奏乐,或失意啜泣……甚至有大胆者在他面前宽衣沐浴,然后他一剑杀了那个人。

他曾对这种无趣的手段不屑一顾,认为历史上之所以存在诸如妲己、褒姒之类的祸水,主要因为那些男人都太蠢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自己居然也会用上这种手段来勾引一个人,并且希望那个人能蠢一些,乖一些,接受他的勾引。

他的睫毛轻颤了颤。

他下意识将左手搭在了姜溯腰上,难以自控地咽了口口水。他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出色,也知道姜溯应该是喜欢他的。他缓缓抬眸,一点一点,自下而上去看姜溯的表情……

但姜泽并没能屏息多久。

姜溯一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腕,用另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腰,猛地将他抱起丢入御池之中。于是他岔了这一口气,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姜溯坐在池子边,静静看着他。

他看着姜泽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因为握着他的手,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姜泽会把自己淹死;他看着姜泽因咳嗽而涨红的精致的脸,看到他泛着粉色的颈子,看到他形状漂亮的锁骨……

他不再往下看了。

只是淡淡凝视着姜泽的双眼,用近乎喑哑的声音平静道:“洗吧。”

可惜此刻好不容易平复了的姜泽完全没能觉察出他隐藏在平静面具之下的冲动,反而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这技术的精髓。

真是任重而道远呢……沐浴完毕后被姜溯捞起,并且被擦干了长发的姜泽窝在这个温暖宽阔的怀抱里昏昏欲睡时想着,所以要不要找个专业的人,好好学习这门技术呢?

第9章第九章

翌日朝堂之上,右相发难。

他在百官惊异的表情中,以徇私枉法、滥用职权为名,怒斥御史大夫陈宜之。

虽然右相所奏属实,但陈宜之本属右相一派。既已睁只眼闭只眼纵容他数载,为何又在今日忽然发难?要知道当年左相试图以陈宜之下手瓦解右相一派,与右相争执几日,终究也只在姜丰的包庇下偃旗息鼓而已。

左相一派大约都是想到了昔日憋屈,是以皆微微皱眉静看右相。

右相面上倒是一片风淡云清。

陈宜之祖上与他祖上有些渊源,不过也仅是如此罢了,两家之间的情谊大约也在几次庇护之下尽了。

更何况昨夜,右相接到姜溯密令,要求他清理麾下糟粕。他揣摩许久,又连夜召集麾下秘密商议此事,最终认为姜溯是在为谋反做准备。毕竟姜泽登基以来虽然在政务上并不勤勉,但天子毕竟是天子,姜溯想要取而代之,也许只有“功高震主”引之忌惮,而后顺势起事。

那么他麾下所有人,更不能有任何差错。

是以右相严整以待,决定先去除麾下渣滓,以护姜溯所图。

便有了今日一幕。

这些东西,姜泽大概能猜得到。不过当他盯着陈宜之半晌,忽然想起这老头长相与昨日调戏他的那名纨绔有些相似,只当姜溯是在替他出气,笑眯眯地随意挥手,笑眯眯地看侍卫将大喊“饶命”的老头叉出殿去了。

可惜下朝后,姜溯又一次不见踪影了。姜泽便偷偷换了件衣裳,试图从宫中溜出去找他。

他方才走出大殿,便有声音自宫门一侧响起:“内侍张遗,奉姜溯大人之意,前来伺候陛下。”

姜泽停下脚步,挑眉去看脚旁跪着的那一平平无奇之人。

张遗么……

对于被换掉内侍这事,姜泽其实没有什么感觉。

他天生心性淡漠,除却姜溯与先皇后,整个姜国几乎无人能叫他心生动容。更何况原先那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内侍也是登基不久前调来的,前世大约也做为反派一方死在两年后的动荡中。

不过现在被换来的这位,有些不同寻常。

许是靠女人上位的缘故,姜丰深知权势的重要性,是以暗中收养孤儿培养了一支护卫队保护自己抑或处理一些不能摆到名面上的事,谓之曰“天龙卫”。后来他有意立姜溯为太子,便分出一半人另组护卫队,交由姜溯统御。直至姜丰驾崩,没能收回姜溯手中的这把利剑,抑或是因含恨而终,他忘记将之由姜泽。

前世姜泽阴差阳错之下知晓他们的存在。重活一世,姜泽自然是靠着姜丰留下的这支天龙卫,联络前世麾下能人做出初步布局。

至于这个张遗,却是属于姜溯那一半的护卫队中两大统领之一。

此人如今不过而立之年,本是天龙卫中最为优秀之人。他武功高深,并且深谙刺杀之道,惯以内侍身份为伪装,非常擅长伺候人。最为难得的是,他对姜溯忠心耿耿,哪怕姜溯死后,这个命悬一线的人也坚守了对姜溯的承诺,完成了他最后的嘱托。

若非前世,姜泽大概也就认为他只是一名普通内侍。将这样一个人放到他身边,姜溯目的可见一斑。

简而言之——他家可爱的哥哥也许是觉得他最近太作,所以派人来“保护”他了。

这是前世姜溯没有动作,当然这一世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的缘故,除了监视姜溯应当也希望保护好他。姜泽若有所思地瞥了张遗一眼,随口道:“起身罢,朕知道了。”

张遗从善如流起身。

他见姜泽重新迈开步伐欲拐入小道,脚下一晃站到了姜泽面前,躬身恭敬道:“陛下,这个时间,您应当正在御书房中处理国务。”

姜泽似是被他的武功惊到了,方才正眼看他。他看着张遗低眉顺眼的模样,极为天真地眨眨眼:“你说得对,有赏!好了别站在朕面前了,快去领赏吧。”

张遗不为所动。

他见姜泽即将绕过自己,脚下又是一点,重新站在了姜泽面前。

姜泽又眨了眨眼。

这个时候应该如何应对呢?他思考一瞬自己十八岁时的心态,一瞬之后做出了决定。

——他不开心地鼓起了小脸,忽然出手,一扬左拳袭向张遗脸面。

这是难得的晴天。

几月前京都来了几位文采非凡之辈,其中以一位叫诸葛瑜的儒生最为优秀。姜溯久闻其名,今日干脆抽空见了见,学识见解果真独到,便等查清他的底细方知此人是否可用了。

等到他回宫,只见书房前院里,姜泽正在百无聊赖地作画。不远处张遗双腿开叉,左手叉腰右手握剑,微仰着头面无表情凝视远方,摆出一副极为英武的大将军模样。

姜溯微顿。

他看到了张遗脸上极浅的痕迹,走到姜泽身边。他凝视姜泽所作的画半晌,也没能从姜泽用左手画出来的,那堆类似鬼画符的诡异东西里分辨出究竟是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姜泽的脑袋:“动手了?”

张遗武功虽高,却受制于身份不敢攻击姜泽。他能将姜泽制服困于殿中,应当废了很大力气。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姜泽。这个人天赋太过可怕,无论哪一方面都远胜于自己,哪怕武学。他只能花费比姜泽多两倍三倍的时间,方能看到他的背影。

人受之于天虽异,亦受之于人。姜溯曾动过将这人养废至普通人的念头,可惜这种龌蹉到连自己都鄙弃的念头,都在姜泽依赖信任的眼神里灰飞烟灭。

姜溯的眼眸微深。

姜泽晃晃脑袋,企图将他的手晃下来。但姜溯一直没有顺势落下,他干脆伸了被包扎成一团的右爪,欲将姜溯的手扯下来。

而后便被姜溯紧紧握住了右手腕。

命张遗去把御医唤来,姜溯牵着他的手腕走回书房:“方才同张遗动手,可有伤到?”

他听到了姜泽用鼻子的回答的一个字,继续温声道,“不是说好了不动右手么,怎么又不听话?”

姜泽继续用鼻子回答了一声。

姜溯也不生气。他将人拉回书房中,与他并肩坐到软塌上,盯着他的眼眸温声道:“不喜欢张遗?”

姜泽这才不情不愿般开口:“我讨厌他!”

姜溯笑了:“为何?”

姜泽撇嘴:“他和那些人一样。”

姜溯怔了怔。

他当然知道姜泽口中的那些人,正是那些表面阿谀奉承实则暗中鄙夷姜泽的侍从们。姜溯知道张遗绝不是如此之人,但他也拿不准,张遗是否会因为皇位一事厌恶姜泽。

也许应当找个时间敲打一番。

“阿泽是我最喜欢的人,他们都不会讨厌阿泽,”想到了那些错失的东西,姜溯恍惚了一瞬,却又很快回神,继续给姜泽灌输心灵鸡汤,“张遗是我手下最稳重之人,有他在你身边看着你,我也更放心一些。”

他知道姜泽也许在怀疑他,往他身边塞人是不是打算监视他。而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窒息感。所以这句话他说的极为真诚,哪怕姜泽也没能从里面找出一分虚假。

姜泽静静与他对视许久。

他也有些恍惚。

前一世,姜溯将洛毓岚塞到了他身边,从此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鸿沟,再也无法恢复昔年亲密无间。这一世,他当真只是因为关心吗?

姜泽想不明白。

很多时候他无法明白为何明明计划好了一切,但当其中有人感情用事,最终导致与预定计划截然相反的结果。正如他无法明白姜溯为何宁愿私底下用那样的方式夺取帝位,也不能坦白地同他说一句“我想当皇帝”。

但当所有一切都糟糕到无法再糟糕时,追究这些原因已毫无意义。

他愿意给姜溯毫无保留的信任。

——只要这一次,姜溯不再骗他。

于是他垂眸,微乎甚微地点了头:“哦……”

有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内侍,姜泽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他依旧在朝堂上表现出闲散慵懒,在下朝后宁愿无所事事也不愿翻看百官上呈的奏折,并且试图一天到晚缠着姜溯。

可惜这些日子姜溯越来越忙,往往早朝之后他都要出宫,待到临近晚膳十分方才回宫。

就连张遗都看出了姜泽很不高兴。

不过那又怎样呢,反正他伺候的又不是姜溯,不高兴就不高兴吧。

于是被看管严谨,并且百无聊赖的姜泽开始绕着皇宫散步。当然,这在张遗看来,某人是在寻找溜出去的契机。

直到几日后,他们走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冷宫,瞧见一个人。

姜泽挑高了眉头。

他看着冷宫中那几个大水缸许久,朝那人昂了昂脑袋,对张遗道:“去,瞧瞧他在做什么。”

第10章第十章

这一日姜溯直至晚膳之后方才归来。

京中有当世大儒宴请四方来客,是以座无虚席。席间可高谈天下之势,但凡说得有理,自然无人怪罪。但若有人趁机恶意诋毁姜国,恐怕也就看不到明日太阳了。

诸葛瑜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之中。姜溯很欣赏他,更存着拉拢他的心思,便隐了身份入席结交。

如今手下虽未能核实他的身份,不过他博览群书才气过人,仅是交谈,也偶尔能使姜溯有茅塞顿开之感。

等到宴会结束,姜泽回到寝宫却并没能看到姜泽。听闻他还在书房,想着小孩大约是生气了,匆匆沐浴洗去酒气,连头发都没擦干便去了书房。

张遗禀报姜溯到时,姜泽正靠在案几上沉思。他面无表情微微敛眸,覆了上一世思考时的冰冷漠然,姜溯见状,只觉有淡淡违和之感,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姜泽已经回过神来了。

瞧见姜溯,他先是眨了眨眼睛,眸中冷意转瞬而逝。然后他浅浅皱了眉头,不悦道:“哥哥怎么不擦干头发便出来了?看来也不怎么会照顾自己嘛……”

姜溯便微微笑了起来。

他接过张遗递来的帕子,尚未有所动作,姜泽便起身走到他面前抢过白帕,将人按到软塌上,轻轻替他擦拭头发。

姜溯笑意愈深:“阿泽方才在想什么?”

他听到了姜泽故作神秘的声音:“先把头发擦干,一会告诉哥哥!”虽然看不到姜泽表情,但他可以从声音里想象到,姜泽此刻飞扬的眉眼。

会是等精致漂亮。

姜溯觉得自己的酒好像还没有醒来,干脆闭了眼睛,享受起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等到姜泽终于一丝不苟地擦干了姜溯的长发,姜溯的酒劲彻底过了。火光摇曳里,他看到姜泽保持着献宝般可爱表情,捧起了案几上覆着的一层东西,递给自己。

这是一张纸。

一张极其类似锦帛的纸。

但与锦帛的纯白相比,这张纸微微泛黄,纸面粗糙不平,更有帘纹纵横相交。姜溯翻到背面,清晰可见未捣烂的草茎与麻布丝。

姜溯瞳仁微缩。

他已经意识到这是由什么东西制造而成的。

但纵然意识到这种纸的出现将带来的改变,他也很快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不迫,淡淡询问姜泽:“这是?”

姜泽眨了眨左眼,面上居然浮现出一丝戏谑:“如哥哥所见。”

姜溯握着纸张的手更紧了。他深吸一口气:“是谁所为?人可还在?张遗速速将他唤来!”

事实上,早在两百年前,有人已发现将蚕茧以漂絮法制取丝绵后,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当漂絮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积成薄片,晾干剥离后便成今日用来书写的锦帛。【百度百科】这种被称之为“纸”的东西,对比竹简案牍虽携带、书写更为方便,然而其成本之高,绝非普通人家所能拥有。更因质地脆弱,难以长久封存,是以从古至今无法做为储存、记录之载体。

但倘若降低成本呢?

倘若将蚕丝换成麻布之类普通原料,经蒸煮,捣烂之后再捞起,是否也能成为可以书写的锦帛呢?

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答案的问题,哪怕百年来有寥寥几人提出过这种假设,亦无法将之实现。

可是现在,这似乎已不再是问题了。

改进这项技术之人本名刘松,是一个阉人。十五年前因曾伺候的夫人以毒计迫害如夫人,是以被姜丰迁怒处以宫刑,跟随其夫人贬入冷宫,且须每日随奴隶们一同洗衣偿罪。

许是命硬缘故,刘全活到了今日。并且因为洗衣时发生的某些意外,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既然本身都已是阉人,那么丢了性命也无所谓了。刘全便花了很长时间往冷宫偷藏了几个大缸,并且偷来了一些被丢弃的洗烂了的麻衣麻布,开始尝试他偶然闪过的一些想法。

他用了十年时间,终于在这几日成功制出了这种以麻布为原料的纸。

刘全当然明白这一方法将带给自己怎样的名利,几乎瞬间就想到了要将之献与姜泽抑或姜溯。可尚未等他想到如何进献,姜泽便在纸成的这个午后出现在了他面前。

对于刘全而言,这实在是太过幸运的一天。

非但他的麻纸终于在这一日成型,上天更适时地将天子送到他的眼前。这些年他听闻最多的是大皇子姜溯的仁慈贤明,却想不到新天子居然也是如此温和,不但未曾怪罪于他,更接受了他的进献,将他带回沐浴更衣!

所以直到被唤去问话,刘全整个人也还是恍惚的。

好在姜溯并没有询问他太多陈年旧事,毕竟当年他的主人试图迫害的正是姜溯的母亲——虽然没能成功。姜溯对此只是皱了皱眉,听闻那夫人早已去世,方才放松了眉头,转而询问起制造工艺来。

他言简意赅地询问刘全一切经过,很快从他口中得到了整件事的经过以及制作程序。

姜泽也颇为认真地听着。

因为上一世,这种纸没能出现在他手中。

他重回天朝,既然能带来三郡大水,自然也可能让这项前世没能成功的工艺变得成功,抑或前一世刘全其实是发明出来的,可惜没过多久他忽然死了,没能将之送到自己跟前。

但不管怎样,这一世他见到了刘全,得到了麻纸,当然要从中夺取最大利益。

姜溯不再说话,殿中只余沉默。

刘全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但他不敢抬首去看天子,只能伏在地上微微发抖。

半晌。

他听到了姜泽低沉的声音:“朕给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朕要你继续寻找方法,用其余更廉价的东西,来代替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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