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得似跌入万丈不复。
杜嵇突然放声大笑,身体已是麻痹了,他感觉不到痛,只感到彻心的冷,那与身体的冷感觉不同,仿佛热度一丝一缕悄然散去般,杜嵇强吞下喉中深处的腥甜:“其实我不过是想让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再说不下去。
“我应你。”杜将离低声说道,“待一切结束后,我随你走,不论你是软禁我,还是如何,都无所谓,但你必须坚持下来,活着回去。”
杜嵇睁大眼,竟似个孩子般痴痴地笑开,末了,道:“我知你在骗我,可哪怕是骗我,我也想去相信。”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杜将离神色一凛,若夏兵打算此刻冲进谷来,那他们就危险了,当即正色:“小未,等我。”说着起身,命兵士前去探明情况。
杜嵇看着杜将离的背影,一直紧绷的眉心舒展开来,终于来了,那么他也可以放心了——手轻轻垂下,自袖中滚出那枚兵士喂他的保心药丸……
前方兵士探查后跑至杜将离身侧,面上皆是喜意:“信王殿下来救我们了!”
均墨!是均墨回来了!杜将离眸中光亮,忙说道:“小未,我们有救了!”转身,瞳孔骤缩,“小——未——”
霎时间万种情绪涌上心头,身子仿佛坠入冰窖,杜将离颤颤巍巍地抚向杜嵇那已再无生命气息的身体,仰头长长啸着,悲伤满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对于小小的杜嵇而言,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惊蛰之后第一次响雷,凭空劈开天际,响彻云霄,杜嵇身子一颤,猫近一旁的芭蕉树下,抱着膝瑟瑟发抖,雷声接二连三,男孩吓得直缩紧脖子,摘下落到眼前的芭蕉叶裹满全身,只露出一双眼怯怯地望向地面,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开。
在祈王宫,除了太子杜芒,其余皇子的地位都是极微妙的,凉帝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这很奇怪,但确实存在,更何况自己,他是庶女所出,平日里除了例行的朝见与宴会祭祀,他都尽量躲在自己与娘亲那处不大的院落中,甚少出门。
尽管男孩前不久才过了六岁的生辰,可他已然有些明白,不受宠爱的皇子们受惯了太子杜芒的气,都团结至一处,而他们的不满无以发泄,便落到了自己身上。私下里,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口,他们说自己是野种,呵,真可笑,倘若自己是野种,那么同为凉帝子嗣的他们又算什么?
说到底,自己与他们,都只是太子的陪衬罢了。
言及太子,男孩从来只在远处看过他,他似乎总是在笑,唇角弯弯,眉眼玲珑,仿佛周身都笼着一层光芒,他所站之处是自己永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