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后会胡思乱想觉得难过。
杜将离看着晚襄奔前跑后的身影,心有不忍,明明失去了这世上仅剩的最后一个亲人,这个女子却咬紧牙连一颗眼泪都没掉过,她注意到杜将离的目光,走上前,声音里透出疏离:“杜芒,你别再暗中或让蓝艺悄悄照顾我,不论是军务还是起居上,我都不需要这些无谓的同情。”
杜将离讪讪摸摸脑袋,还是被对方发觉了。
“将离!”楚天从远处走近,看了晚襄一眼,“正好,我有事要找你,首先,我也许该这么称呼你,晚襄——姑娘?”
晚襄身形一震,她看看杜将离,后者摇摇头表示不知情。晚襄的眉心皱起一道褶皱,瞳孔深处泛起丝丝寒意,被她很好地控制住,没有表露出来。古来从未有过女子从军之事,以晴国军法而言,晚襄这么做便是死罪,如今她身份被人揭穿,虽身在黎军阵营,黎国也并没有相应的明确规定,但女子不得从军是早已约定俗称的事情,晚襄眼下别提能否再留在军营,会不会被拿来问罪都未可知。
这么一来,自己所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么?晚襄神情严肃,言之定定:“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也无法反驳,我的确是女子不错,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楚天嘴边挂着惯用的笑容,此刻看在对方的眼里,显得格外刺眼,楚天开口,语调里没有掺杂太多的情绪在其中:“我现在无法对你说什么,晚襄姑娘,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也就是说,让我自求多福么?”晚襄本想冷笑一声,欲牵动唇角,却连丝毫弧度都扯不出来。
“晚襄……”杜将离担心地望向她,伸手想去拉她,却被她躲开。
晚襄只回了杜将离一个眼神,那个眼神,蕴含着深深的绝望,杜将离胸口抽动一记,他知道,倘若最终结果是要将她赶出军营,那对晚襄来说,比死更加难受,这里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也是她活在这世上,最后剩下的真真切切能摸到的东西了。
“晚襄姑娘,殿下要见你。”楚天的话全然在晚襄意料之中,她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楚天前行,杜将离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
到了均墨营帐之前,将近一半的士兵整齐地站成队列,整个场面气氛严肃,晚襄每上前一步,心就沉下一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此,这是说明了对她的裁决毋庸置疑,刻不容缓么?晚襄攥紧拳,指甲使劲嵌进肉里,却仿佛没有痛觉。
均墨站在兵士最前,手中握着一个锦盒,唇边始终噙着一抹笑,自晚襄到来,均墨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偶尔移到她身后的白发男子的面庞,眸中笑意更盛。
晚襄咬住唇,不行!不能就此屈服,她的付出,苏朗的牺牲,难道就算了么?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岂能在这里……
晚襄深吸一口气,与其让对方占领主动权,不如拼一把,她扯掉脑后的束发带,任由长发散落,紧接着抽出腰间长剑,直插入地,剑柄轻轻晃着,营帐里还能听到微弱的剑鸣回声,晚襄看向均墨的眼:“殿下,我晚襄即便是女子,也能像男儿般领着军队取胜前行,若殿下要仅凭性别来断定一个人的能力,一意孤行,我只能说是我看走眼,跟错了人!”语毕,昂起头,眉眼里写满不屈。
均墨眼里露出一点赞许,将手中锦盒递给晚襄:“打开看看。”
晚襄狐疑地接过,迟疑片刻,打开,竟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声音有少许颤抖:“这……是象征将军的翎羽。”
均墨颔首,嗓音不大,所说的话语却稳稳地透过空气,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晚襄,以后你便是我黎国的红姬将军,从今开始,在这里站着的所有兵士,都是你的部下。”
“红姬……将军。”晚襄呆愣了半晌,良久才敢确定自己眼前发生的事都是真实,她低下头,难以克制心中震撼,喉中沙哑,“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