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里处处充斥着苍凉之气,即便清晨,天空也是灰蒙蒙的,浓云遮蔽苍旻,重重压下来,逼得人喘不过气。杜将离走至客栈厅堂,才发现孟禾央、穆琛与楚天方从外面回来。楚天看到他,道:“穆公子不放心这些流民,便去看看。”
杜将离咧开嘴,自己第一次见到穆琛的时候,对方做的也是这样的事情,都道名医脾气古怪,看病不是设立了种种条件,就是躲到荒山野外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穆家知药庄世代行医,着手成春仁心仁术,当真值得敬佩。
穆琛直接无视杜将离意义不明的笑,走到傅狩面前:“傅掌柜,除了食物,要尽快给他们准备干净的水与住所,他们的情况都不是很好,还请你找几位大夫来好生看顾,我怕长此下去,恐有疫症蔓延。”
傅狩点头应允,穆琛又交代了几句,虽面上颇为阴沉,但眼里遮掩不住的关切与担心,看了直教人从心底里升起暖意来。
与傅狩别过后,大伙儿径直去向穆家知药庄,知药庄在惠国陵州荆河坞,众人赶了半日车程便到了。穆琛回府上,均墨一行都在外等候,楚天想不明白,便问出口:“殿下如此决定,不怕那穆琛……”
均墨摆摆手,笃定道:“穆公子是明白人,他本就想救出其父,如此顺着我们,倒不失为一个方法,只是有些风险,这一路上想必是为了这个风险而犹豫着,现在应该下定决心了罢,况且,我们此行,若有他的配合,对我们来说是事半功倍。”
杜将离瞧向均墨,如果那穆琛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爱国忠君之人呢?亦或是他想用别的方法比如出卖他们直接向惠王换取其父的自由?均墨的说辞总是这般轻描淡写,其实心中早就把这些都考虑在内,归根结底,便是他已将穆琛看得透透的,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知道他会如何做如何想,因此这般气定神闲地放穆琛回府整理进宫的物事。
均墨能一眼就把别人摸得清清楚楚,杜将离不禁想该不会自己也被……从自己刚开始遇见均墨,到现如今自己心甘情愿跟他回黎国,返回黎国的时间又如此之巧,刚好是刺杀惠王的良机,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么?杜将离将手团在袖子里,手指捻住琥珀铃铛,轻轻揉搓着,不对,至少这一点,不是在均墨预想内的。
饶是如此,杜将离心底还是沁出阵阵寒意,这种无论如何在均墨面前都仿若□的感觉真是不好受,不过他均墨再怎么样也就是个人,不是别人肚里的蛔虫,杜将离赌气,他就不信均墨能看出自己在想些什么。
杜将离脑中飞速旋转起来,眼珠子滴溜两圈就开始异想天开,待自己回到黎国,便教小天将自己易容成均墨的模样,而后大摇大摆地出入青楼赌坊,毁他名节,败他名声,让他再敢如此嚣张。杜将离巴巴看着均墨,目光定定,这厮果然猜不出自己在想什么吧,不由嘿嘿一笑。
均墨闻声转回头,看杜将离笑得面容内敛而眼神猖狂,抬手便给他一记爆栗:“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安分点。”
杜将离形容戚戚,这均妖怪,莫非是自己的克星!他哼哼着凑到楚天身旁,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小天你是何时开始跟着你们殿下的?”
“十年前。”楚天想了想道,“那时我十一岁。”
“这么小就遭受均墨的摧残,真是难为你了。”杜将离拍拍楚天的肩膀,一脸同情与惋惜。
忍笑不言,信王殿下对谁都温和包容除了杜将离,楚天决定还是不与对方讲,免得他生气。
杜将离低下头,楚天十年前便跟了均墨,谢如更早,而谢如与楚天都是南巫族人,虽然他们都没有对外人说,但是均墨——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这个问题杜将离没有想太久,穆琛很快便出府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长随。上了车,穆琛看向杜将离,低低道:“我不需要你以命抵命,不过,请记住你说过的话,我帮你们的前提便是家父的安全。”
杜将离一愣,随即笑开来:“我还当你不愿同我讲话了。”说完狠狠瞪了均墨一眼,分明是他想的主意,最后做恶人的却是自己,而且要不是自己,他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