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触感让他心神一定,忍不住双手捧起了这件瓷器。
厉璟看着他,并不阻止,反而有温和的笑意从眼底漫了上来,占领了整个眼眸,低声介绍道:“汝窑存世不过二十多年,完整保留下来的器具很少了,这一件是当年从清宫中流出来的,其实原本还有一只玉壶春瓶与它相配的,色泽完全一样,应当是同一窑烧制的。”
“那后来呢?”为了演好许暮这个角色,许云泽自己也看过几本古文物的介绍,知道如果是成套的瓷器,自然更加稀有,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那只瓷瓶没有留传下来么?”
“没有,”厉璟似乎是笑了下,有点苦涩,又有点怀念:“有一年除夕我喝醉了,失手打碎了。”
只要他出现这种神情,许云泽就知道他又想起了“许暮”,只低下头去,把笔洗放回了防震盒,搁在床头,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气氛,电话就忽然响了起来。
厉璟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卢恬恬”三个字,便停了话茬,让他接电话。
“许哥,丰导说你请了两天假,你没事吧?我听乔师兄说,公司已经和庄铎解约了,刚才我这边邮箱里收到了玉岚奖颁奖礼的预邀请函,就在下个周末。咱们去么?”
卢恬恬的声音清脆,在安静的夜里,即使离着手机有些距离,厉璟也听到了。
许云泽把音量调小了一些,点头答应:“你回复他们,我们会准时出席的。”
“好的,”卢恬恬应了一声,又嘀咕了一句:“许哥,这届玉岚奖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我今天悄悄打听了下,季影帝也去颁奖礼做颁奖嘉宾呢,可他的助理上周就收到邀请函了,这摆明了不重视咱们。要不是咱们真缺个奖项,好想拒绝他们,狠狠打他们脸啊。”
“小丫头年纪不大气性不小啊,”许云泽调侃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我不去片场,你也可以放个假。”
卢恬恬欢呼了一声,抓紧又问了一句:“许哥,那我帮你定周末的机票了?还有论坛上我挑几个粉丝给他们送外场票吧。”
许云泽应了,挂了电话后把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号发给了她。一抬头,就见厉璟皱眉看着他:“之前流言的事还没有解决?”
“解决了,”许云泽不以为意:“宋特助找到了证据,公司对庄铎也有了处置。”
厉璟大约觉得“庄铎”这名字耳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就是原定要演宋晨,后来因为旷工被撤换掉的那位,”许云泽给他解释了一句。
厉璟很快就明白过来,是自己那次的举动,让庄铎怼上了许云泽,皱着眉头认真道:“抱歉,看来这件事的源头还在我。”
许云泽摇头,随口带了过去:“和您无关,这个圈子里这种事挺常见的。”
厉璟便把视线重新转回放笔洗的那只盒子上:“这件东西,原本也应该在许暮书房里的,只是……真品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太方便出现,就先放在我这里了。”
有过镇纸的事,许云泽还真怕他说要把这价值连城的文物放在他那里用做拍摄,听了这话立刻舒了口气:“这东西太贵重了,真要是出现在片场,我怕我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更别提演戏了。剧组有仿制品的,不细看的话和这件笔洗完全是一样的,看不出差别。”
厉璟失笑:“汝窑是五大官窑里最难仿的,剧组那件仿制品,从色泽到手感,都不是那回事,唬弄不了内行人。”但他到底也没有再多说,让许云泽把这件东西收进了保险箱,重新躺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睡,许云泽肯定也不会睡,便索性合上了眼,打算平心静气地安静躺一会儿。然而一闭上眼,想到许云泽就在身边相陪,铺天盖地的疲惫就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一下子就吞噬了他的意识。
再醒来时,许云泽已经离开了,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照出空气里无数小小的微尘,在光束里跃动。
厉璟看着床头摆着的保温杯还微微冒着热气,调暗的落地灯晕着一圈暖光,映得这热气像是一层淡金的薄雾,终于忍不住笑了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