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到过很多和林路相关的礼物,起初或许是逛街时她下意识的视线停留,魏晋阳和李春晓认为她喜欢,就毫不犹豫买下。久而久之,他们发现只要是沾染上林路的东西,魏喜更开心,于是她收到了更多。
晚上魏晋阳订了餐厅,坐在观景露台,对着玻璃窗外的万家灯火,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了一顿饭。
这也算是家庭活动日,从魏喜小时候开始,就常常这样一家人一起度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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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魏喜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李春晓看她天天在书房安安静静画画,想到还有几个月就是她的个人画展,越发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天早上,早餐都摆上桌了,魏喜还没有下楼。
李春晓原本想着是前段时间太累了,就让她多睡会儿,可还是不放心,看了好几眼空无一人的楼梯。
魏喜的卧室和画室都在三楼,家里有电梯,魏喜上楼会乘坐电梯,但下楼常是走下来。
魏晋阳还能不明白:“上去看看吧。”
李春晓直奔三楼魏喜卧室,魏喜躺在床上,侧身面朝窗外睡着。她毫不停顿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熟练伸手探向魏喜的额头,掌心的滚烫刺得她手一颤。
魏喜烧得迷迷糊糊,感觉有冰凉的手抚摸在额间,喃喃叫着:“妈妈……”
李春晓一刹那红了眼眶,跑到楼梯口大声喊魏晋阳。
魏喜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脑子里混混沌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冷热交替中,她好像坐在演唱会台下,耳畔是潮浪起伏的尖叫呐喊,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林路光芒万丈,看不清脸,梦里她怎样也看不清他的脸。
稀里糊涂时,魏喜知道自己是病了,又庆幸没有一回北城就发作,那样的话,爸爸妈妈或许还会埋怨林路,因为林路让她冬天跑去申城听演唱会。
她又想到魏琪,魏琪也会愧疚没照顾好她。
思绪纷纷扰扰,直到被深渊沉沉拽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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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喜彻底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对着雪白的天花板晃了一下神,并不意外自己又到了这里。
她转头看矗立床边的挂水瓶,还有大半的量,那自己昏睡应该没多久吧。
李春晓坐在床边,低头在手机上回信息。
魏喜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说:“妈妈,我想喝水了。”
李春晓听见她的声音,惊喜抬头:“小喜,你醒啦!妈妈马上来……”
李春晓手忙脚乱倒水,摇床扶她起来喝水,又打电话叮嘱杨阿姨送饭来医院。
停歇下来后,她伸手探了探魏喜额头,仔细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魏喜靠坐在床头,摇了摇头,打起精神道:“妈妈,我好多了。”
李春晓知晓女儿心事,看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心下明白她是报喜不报忧。
身为母亲,李春晓嘴唇颤动几下,最终说出口的是:“那饿不饿?快中午了,先吃个面包垫垫肚子吧。”
“不要了,等杨阿姨给我送好吃的来。”
连胃口都没有,那就是并不好。
李春晓心细,这时候想起那天在商场橱窗前,魏喜郑重其事的那句贴心话,疑心魏喜可能当时就身体不舒服。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要不要听音乐?我放林路的歌给你听。”
“不用了。”连林路都没用了。
李春晓黯然放下手机。
魏喜笑眯眯,抓住她的手摇晃:“妈妈,听歌就不方便说话了,林路我什么时候想听就听,我现在就想和妈妈说话嘛!”
李春晓笑了,即使知道女儿是在哄她开心,她还是开心了。她伸手捋了捋魏喜的头发,柔声说:“好,那小喜要和妈妈说什么?”
魏喜絮絮叨叨,问了爸爸在哪里,爸爸是不是工作很忙,自己怎么来的医院,妈妈今天学校有没有事,就是不问自己还要在医院住多久。
末了,还是李春晓说:“小喜,医生说还有几个检查要做,这次我们就在医院好好修养几天吧。”
魏喜点头如捣蒜,说:“好呀,都听妈妈的。”
李春晓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是听医生的!”
杨阿姨来送饭,饭菜都是李春晓交代好的,全是依照魏喜的口味。折腾半天,魏喜肚子也饿了,吃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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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李春晓回学校上课。杨阿姨在病房守了一会儿,看魏喜睡下了,她也要回去准备晚餐,于是悄悄离去。
病房静下来,等一个人时,魏喜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点开林路发给她的那段小提琴音乐。
魏喜没有耳机,单人病房隔音未见多好,怕打扰人,调低了音量。
琴声低低的萦绕在耳边,越发温柔缠绵,仿佛无孔不入。
魏喜低头倾听,视线渐渐聚焦,看见了食指上的戒指。那天买下来后,爸爸就给她戴在了手上,这几天她一直戴着,每次吃药后抚摸着戒指,仿佛就没有那么苦了,也不痛了,晚上睡觉她也忘了摘下来。
柜姐说这是“love”系列珠宝,白金的戒环,镶嵌了一圈圆形钻石,看起来纯净明亮。
也许是人在病中更脆弱,也许是小提琴声蛊惑人心,也许是钻石太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