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咄!”靖王横眉立目,“你既然白天要补觉,怎么会有精力去监牢探看缪成?说!”
常余吓得一个激灵:“回……回主公,缪成是我结拜大哥,他出了事,做兄弟的自然要去探望一下。”
“没想到你和他关系这么好!”靖王眯着眼缝,将咄咄逼人的目光压缩至最锐利的程度,“你知道孤找你来是为什么事么?”
艾师交待过,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尽量别多嘴,常余谨记:“属下不知。”
“你那好大哥,还有他的二师兄,双双失踪,大狱被劫!”靖王说得风轻云淡,但眼睛紧紧关注着常余的反应。
常余只是半张着嘴,眼神惶惑。
靖王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孤叫你来只是为了撇开你的嫌疑,你也别多想,好生回家补觉,不过最近暂时别出门了。来人呐,送常天师回府,好生伺候着,没我的命令,常府不得有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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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北城爆炸,随后小霓便被救走,紧接着沽淐港就遭偷袭,还没等缓过劲来,缪成艾师又双双失踪,阖城大索了三日,连阴沟地窖都查遍了,哪儿哪儿都没有他两个的行踪,难道说他们真能飞出城墙?
身体里的慢毒还未完全解掉,肝火的火苗动不动就蹿起来,今日连夏军师都骂了,唬得满营军士无不胆战。此间,满池优哉游哉的锦鲤叫靖王怒火稍稍平息,心里却忍不住后悔起来。
身后有一个温柔的怀抱轻轻缠绕来,不用看也知道是爱妻,靖王轻轻抚摸游云双手,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何时孤能像这池中游鱼一般无忧无虑该有多好,唉,心太烦了!”
游云闭着眼睛试图感受夫君肩挑的巨大压力,一时没有说话。
“你说孤要是暂时放权怎么样,安心疗养一段时间,最近火气莫名得大!”
游云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可是一旦放权,哪些事能办好哪些事办不好?舰队那边怎么弄?火炮怎么弄?现在有条大河横着还好,万一哪天妖兽不怕水了,再杀过来可怎么弄?”
游云紧了紧拥抱的双臂,安静地做一名倾听者。
洪水一旦开闸,便奔涌不止,靖王一股脑将心中积郁倒了出来,什么飒槟槌、郑聪、秦三友、妖兽、缪成、朱镇幽的,只要令他不爽的,尽数辱骂、数落、诋毁、诅咒出来。
一堆垃圾丢了出来,靖王心中无比畅快,身体倒觉得有些乏累,便拉着妻子坐在池边石上。“难为你听我这一番苦水,若没有你,我恐怕早给自己憋死了!”此刻夫妻相对,他已不再以“孤”自称了。
游云靠在靖王肩膀:“患难夫妻夫妻患难,我帮不上你别的忙,听你倾诉这些小事还是力所能及的,你也不用感激,这些年来你听我倾诉也不少,这才是夫妻吗!怎么样,心里舒服些了?”
靖王长长舒了一口气,胸中确实痛快了不少。“你说我身上这毒到底何时才能解得,不然今天骂这个明天骂那个,早晚手下这批人得给我骂光了,你看看缪成,唉!”
游云眉梢微微一跳,急忙转移话题。“其实艾师道长早就说过,你身上这毒并不难解,左右是个时间问题,你切不能急!”
“怎能不急!海盗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这气怎么忍?”
游云轻轻捶击靖王胸口:“真是越大越没出息,你在钟玄时受的制还少了,还不是一件件一桩桩挺了过来,话说现下这局面也没多凶险,不就是等火炮铸造么,和你体内的毒一样,都是时间问题!”
“那今天这个来偷袭明天那个来偷袭,军中怎能安定?”
“当兵的自打当兵那天起就不要想图这个安定,要图安定回家种地去,越是这样偶有战事,越能提高战士们的警惕和战意,我就不信,他飒槟槌还敢再来一次偷袭?你的水兵能饶得了他们?”
靖王笑了笑:“不拜贤妻为帅,当真辱没了人才!”
“少贫嘴,拜帅那人在百越那边顶着呢,有本事你弄过来!”
靖王知道妻子又泛了对殷英的醋,急忙借口军务闪开,心想:你连尹菩轩王因然都能容下,为何偏偏容不得早和自己没关系的殷英?当真是前世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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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对缪成艾师的搜索过去了七日,已不再严密,夜里按照王妃的安排,荣沐涛备好棺材,请缪成师兄弟两个委屈一下钻到里边。
游云和高荃并未来送,不过这七日的收留,便是对缪成万里求珠的报答,也是对朱珠苦苦相求的回复。
缪成冲着王府方向三拜,里边掺杂着感恩、遗憾、不舍,同时含有一丝淡淡的期望,期望靖王日后能够想通这些天来的事情,抑或是等靖宁军和飒槟槌分出个长短,那时再见靖王。
荣沐涛催促:“缪师傅,该上车了!”
缪成冲自己这个有实无名的徒弟抱了抱拳:“感谢的话不多说了,如有来日,你我定当一醉!”
荣沐涛重重回礼:“一定!”
缪成艾师钻入棺材,晃晃悠悠两个多时辰,当盖板再次打开,天光已而大亮,眼前已不是荣沐涛,而是面态憨诚的冯丈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