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正午,后舱煎鱼的香味已经飘出来了。怀璧眼尖,先看到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根桅杆,慢慢看清前边来了一艘大渔船。
两艘南下的船上十六只眼睛都向北上的这艘渔船瞄去。
三条船越靠越近,十四只眼睛都去到了别的地方,只有秦簪的眼睛死死盯着即将交会的船舷。
几乎就在秦簪要放弃这条普普通通的渔船时,她突然注意到舵舱里的船老大也在偷偷地瞧向自己这边。
那眼神分明就是作奸犯科的人才会有的,再向甲板上打量,光秃秃没有一个帮手,但是船舷吃水却很足。
秦簪脑筋飞转,这么一艘渔船,如果吃水这么深,打起的鱼起码得有上千斤,但正午时分除了船老板却看不到一个人,难道光凭他自己就能捕起来千斤的渔获?这条船实在是可疑。
至此,她已不想放过任何一艘可疑的船只,哪怕是误认,叫海盗收点“洗帆捐”,自己也能多一份缓冲的余地。
思虑妥当,秦簪将手一指,冲着翻译官大喊:“这条船有问题!”
翻译官没明白秦簪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句,未等做出反应,掌舵的海盗已经看明白了秦簪的手势,当即吹响了哨子,连带着海盗船长,五名海盗即刻进入战斗状态。
海盗船打了左满舵,斜斜地贴向大渔船的侧面,与此同时,翻译官朝着大渔船舵舱高喊停船。
大渔船当真有鬼,见海盗船逼来,急忙右满舵向外海逃去。
海盗船上帆叶全张,不一刻劈着浪花就追了上去。海盗船长亲自掌舵,待追上后,另两名海盗叼着刀子,从桅梁的长绳上一荡跳到大渔船上,将船逼停。
秦簪的小渔船速度赶不上那两艘,在后边拼命追赶,待接近之后,却见大渔船甲板上空空荡荡。
海盗船长和两名海盗难道钻进舱去了?
小渔船上的两名海盗对了个眼色,舵舱里一名海盗留守,另一名海盗甩出去挠钩搭住大渔船右舷,吊着身子攀了上去。
刚自那边右舷露头,蓦地血光一闪,人头抢先掉向海里,底下哗啦一声响,迟了半拍之后,没头的腔子才喷着血倒栽下船。
这一血腥的变故吓得秦簪怀璧两个当场尖叫起来,翻译官也跟着叫。
舵舱里的海盗反应也真够快,登时右满舵向一旁躲开,同时也不知道扔出个什么药丸,明黄色的烟柱一飞冲天。
可船毕竟不像车子灵活,哪里是说躲得开就躲得开的,还未离舷三尺,大渔船上已跳下一人,兔起鹘落之际抢到舵舱,未等海盗抽出兵器,舵舱里红光一闪,最后一个海盗也呜呼哀哉了。
大渔船上跳下的那人转身冲到甲板,正要下手劈砍软瘫在地的翻译官,秦簪突然尖叫:“恩公手下留情!”
那人一惊,长刀虚点翻译官,再向秦簪看去,惊呼出口:“秦小姐,怀璧姑娘,怎么是你们?”
秦簪喜出望外,奔到沈升面前,急急问道:“我爹爹呢,他在船上么?”
沈升点点头,谨慎地问道:“船上还有其他人么?”
秦簪忙推开沈升的刀子:“这位大叔是好人,其他再没有了!”
沈升瞅了翻译官一眼,然后收起兵刃,嘬唇对大渔船打声呼哨,再对秦簪道:“你且稍等!”
话音未落,大渔船上传来稚嫩的声音:“阿姐!”
秦簪看去,不是秦佩璿还能是谁,接着秦无伤也上了甲板,惊讶溢于言表。“簪儿,你怎么在这里?”言罢托着秦佩璿一起跳到小渔船上。
秦簪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抱住父亲妹妹哇哇哭了起来。
秦无伤爱抚着长女的秀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怀璧。
怀璧先惊后喜,软到甲板上也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却还能说出话来:“秦伯伯,我们等的好苦,你们可算来了!”
秦无伤眉头一立,扳住秦簪肩头:“簪儿,你们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他最怕的就是这伙海盗对女儿无礼,见秦簪摇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又转头瞪视着翻译官。“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翻译官死中得活,虚汗出了一身,站也站不起来了。“经过……经过再讲不迟,还请诸位赶紧离开,你们看……”
他先指了指仍在燃烧的黄烟药丸,再向北方海面一指,不知何时,又一艘双桅海盗大船正向这边烟柱靠拢。
沈升急问:“是海盗们的求救信号?”
秦簪这时才缓过悲伤,急向父亲道:“父亲快走,这些海盗就是来捉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