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夸画中人美,美的不像凡人。
“这就是甘宜之的画。”
“你说他画什么不好非要再画十一皇子他是存心找死不成”
曲左相看着摊开在书案上的画就来气,他承认,画的好是好,但就是太好了。
也不知甘宜之打哪儿、什么时候见过的萧临渊,这画中人和他本人也就差了三分,但光是有七分像再加之这厮的画功增成,直接让这幅画脱离了凡品的行列。
他画的是一幅美人持花回首图。
画中的人正是萧临渊,对方脸上未曾有笑,只像是随意的侧首一撇,然那双眼睛望过来时当真就像是真人在画中看着画外人一样,逼真极了,神韵自然,气质若霜似仙,乌发雪裳,周围月白色鲜花围绕。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看见了月亮落入花丛之间。
不似人间颜色。
但,你一个皇帝要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岂不有损威严
曲左相现在只要一想象这厮画过的萧临渊月下美人图,他就气的眉头都快打结在一起,曲兰颂从旁认真观赏画作,画功是不错,但和光幕上之前展示过的几幅人像画还是有所差距的。
但是一想,这甘宜之还年轻呢,没有之后的画功精湛也属正常。
“父亲,甘宜之胆子是大了些,但父亲可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曲兰颂思索着说道,“之前被古古解说过的那几人身上都有切实为国为民立下的大功绩,若甘宜之仅凭一手画儿画的好,他又如何能入传世阁”
曲左相一时梗住,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竟忽略了这个细节。
“眼下并不是管甘宜之的时候,父亲需赶紧给右相写信,让他先莫急着回朝,再进宫向陛下请旨让其前去边关巡军。”
“巡查军营这是何意”
近年来,大宸和周边各小国虽偶有摩擦,但也没到动真格的地步,好端端的让堂堂一国丞相去巡军
曲兰颂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曲兰颂解释道“父亲觉得,谢家近来可还算安分”
“自然。”曲左相回答完,再一想他的问题,忽然觉出些不对,视线渐渐狐疑的望向自己儿子,“你莫不是怀疑谢家”有不臣之心
所以才想让程始假借巡军之名,其实是暗中摸一摸边关各军的底或许还有若京都这边谢家当真要搞事情,程始还能就近直接领兵回京除乱
地方军他还不放心,非要是直接瞄上了镇守边关的军队。
对视间,曲左相慢慢心领神会,就是他猜的这个意思了。
曲兰颂并不否认,说道“因为一段感情,执着了半生,最后还不能确定是否是殉情而亡。父亲莫要小看了一个人的恨。”
最好的例子,就是他自己。
满门被灭,他为了报仇不惜进宫成为内监,也要寻找下手杀死戾帝的机会。
“再者,父亲又是如何看待谢无念的”
以谢家这种断情绝爱的方式培养出的下任家主,曲左相思忖了一番,叹了口气,答,“看不透。”
“他是谢琅倾尽半生心血铸就的一把绝世之剑,这把剑,后来终结了沈家老家主之性命,儿子”曲兰颂思来古古的话,声音略微拖长,似在犹疑,不敢肯定,“儿子后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若谢无念连沈槐舟都要报复,那对于陛下”
“他真的会就这么算了吗还有谢琅,他若心中有恨,为何不报复”
他对于景德帝的报复又在哪里
这个隐藏在最深处的疑问,好像一根刺,扎在曲兰颂的心里,让他始终放之不下,甚至时有是忐忑不安的时候。
“谢家近来并未生事,一切照旧罢了。”
曲左相确实刚开始被曲兰颂的话微微吓了一跳,但冷静下来后左思右想,又觉得他的猜测不可能实现。
忠君爱国,这四个字早已被曲左相刻在了骨子里,所以按他的想法是觉得不大可能,但曲兰颂仍未放下心里对谢家的忌惮。
曲左相“你不必太过担心,谢家虽势大,但一族从军之人并无,平素也不与行伍之人往来,与朝中几位将军也是交情泛泛。”
谢家就像是认准了要将智谋一道发扬光大,个顶个聪明,十分懂得明哲保身,知进退。
但就是没一个从军的。
这是京都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要造反,手中就必须有足够的武力,再者,如今朝中他和程始尚在,文官中地位最高是他们,谢家也不沾边儿。
他们就是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
他开口问曲兰颂“你缘何对谢无念这般警惕对方可是做了什么不合时宜之事”
按理说,曲兰颂和谢无念目前来看明明该属同阵营,但两人的关系并未亲近多少。
曲兰颂默了默,回答“并无。儿子只是,怀疑。”
放不下的怀疑。
又或许是谢无念太让人捉摸不透,所以才引起曲兰颂的警惕、戒备,毕竟你能放心与一个看不透的人交心吗
曲左相只当是两个同样聪明的人相轻,生出了竞争对比的心思,因此才生出这许多杂念来。
“我知你心细多思,行事总想着能再准备的周全一些,但兰颂,人算不如天算,人之计策总有漏洞。”
“多思多虑,有时反是对自己的困扰。”
“儿子知道了。”
曲兰颂应道。
他本以为向父亲提议的巡军之事要行不通了,但却听曲丞相又道,“但巡军一事也并不是不可行。”
他说“陛下险些中风的事压根瞒不住朝中的那些文臣武将,这个当口儿嗯,派人去边关安抚军心也可,以免军心不稳,生出乱子。”
他又思索了会儿,说道“但右相毕竟年纪大了,刚忙完青州之事当是疲累,不能再让他又赶赴去边关。”
思来想去朝中合适的人选,他说“还是我去。”
曲兰颂想说什么,但被曲左相摆了摆手,将他的话截回肚子里,“放心,巡军罢了,为父前些年还曾去过,无甚大碍。”
曲兰颂是想提醒父亲来着。
他本想,右相本就已离京都,若让他去,也算是顺便之举,不会显得太突兀,他怕再让父亲请旨从京都中选出个人去巡军会被谢无念看出自己的用心,但观曲左相如今这幅当真把巡军、安抚军心当做首要任务的模样吧。
他觉得可以不必提醒父亲自己的主要目的了,也省得万一被谢无念那厮看破。
最终目的可以达成就行。
百里疾的医术当真是很高明的,不过短短几日,景德帝就能下床短暂走一段路了。
只是他的身体此时还不宜剧烈运动,养病期间,公务皆由左相曲正和代劳。
今日精神好些了,听到对方请旨说等右相回来他就去边关巡军,景德帝未有不允,点头同意了。请牢记收藏,网址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