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看到气氛有些凝重,小心翼翼道:“王爷,我来了。”
姬无欢没有说什么,起了身出了房间。他不信这世上竟没人能治好卿儿,他一定会找到能治她的法子。
夏娆刚好解决众人上来,瞧见姬无欢面色沉凝的样子,忙上前:“王爷,怎么了?”
“马车准备好了吗?”姬无欢淡淡问道。
“我立马去准备。”
“嗯,还有,传消息给赵训炎,让他帮忙找这世上最好的大夫。”姬无欢寒声道。
夏娆颔首,也知道了他忽然这般冷的原因是什么。王爷从来都只会因为王妃而生气,而愤怒。
张晓芳看着几人,眉梢挑的老高:“你们这么盯着我干嘛?今日的我玉树临风赛过王爷?”
郑洛指了指她脸上描的痣:“描错边了。”
耶律晗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张晓芳面色一滞,忙道:“我的痣早上和晚上的位置不一样。”说罢,便匆匆进了房间,听着耶律晗的笑声,恨不得拍死这粗莽男子。
进屋,本以为沈卿还在睡觉,却见她已经穿好衣裳起来了,还顺便把东西都收了收。
“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沈卿莞尔:“我们该出发了。”
“出发?”张晓芳不解,不多时,姬无欢已经进来了,看到沈卿已经收拾好,温柔浅笑:“马车已经备好。”
“好。”沈卿颔首。
张晓芳在一旁看着简直妒忌,这两人怎么这么默契?
几人迅速回去收拾了一下,便连夜出门了。
外面夜色正黑,风已经停下,马车快速跑着,能清晰听到车轱辘压着路上小石子的声音。
许是因为狼被杀了,所以姬无忧的人再没有机会能追上来,他们如此一路,已经是到了都城。
都城已经不见草原上那些普通百姓所住的毡蓬,而是土木结构的建筑,高大的建筑均有飞檐,清一色白色的墙壁也十分有特色。
沈卿是第一次来蒙古,但姬无欢不是,见她往外看,笑道:“迟些出来走走?”
“王爷有时间陪我出来。”沈卿浅笑。
姬无欢揽着她,看着她笑语晏晏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耶律晗去见大王子,我们怕是也要会另一波客人,正好借此机会看看。”
“姬无忧还没回去吗?”沈卿知道他是指姬无忧,耶律晗一出面就会被城里的探子认出来,他们是逃不过去的,倒不如直接去见。
姬无欢颔首,不多时,马车便停下了,耶律晗引了他们入府:“这是我家。”
沈卿看着圆圆的门,嘴角微扬:“耶律将军,将我们安置在一个院子里即可。”
耶律晗看了看一旁的张晓芳,有些不甘心:“你们不是讲究男女不同院么……”
“入了蒙古,自然入乡随俗。”沈卿又道。
耶律晗见拒绝不得,只得点头,回头看着张晓芳:“张公子,今晚邀你出去喝酒?我们都城的酒可是一绝?”
张晓芳忙往沈卿背后躲:“不去不去,我不喝酒。”
“不喝酒?”耶律晗也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沈卿知道他是早就认出来了,只道:“大王子怕是等急了。”
耶律晗这才收回目光,也不敢去多看沈卿,忙让人安排好他们,便立马往大王子府去了。
几人随着下人到了一处院子里,各自住下,还没歇多久,便听得有人来报,说二王子有请淮南王及王妃。
留下的下人应该是耶律晗特意交代过的,直接上前道;“我家将军回来之前,客人们谁也不见。”
“耶律晗他大胆!”来人也不示弱。
小厮冷哼一声:“是二王子大胆才是,派人私闯将军府,还要让人抓走我们尊贵的客人,二王子想做什么,谋反吗?”
那人语塞,看了看姬无欢和沈卿,道:“有故人求见,二位迟早也是要见到的,何必撕破脸皮呢?用你们大魏的话说,和气才能生财不是?”
沈卿轻笑:“既然二王子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也是我们亲自登门去拜访才是,你且先回,我们准备一下便过去。”
“你——!”那人气得瞪着她,待看到她的脸,滞了滞:“王妃果真国色天香,难怪会让南诏皇帝和大名鼎鼎的淮南王爷为你神魂颠倒……”
他话才说完,便见姬无欢眸光一沉,心道不好,便是脖子一疼,等人重重摔在地上,回过神来,才发现方才姬无欢的被子狠狠砸在了他的喉咙处,他再要开口,只觉得脖子一整块都酸疼的离开,根本说不出话来。
将军府的下人直接拍拍手,招呼了人来:“这位大人自个儿不小心撞在了我家桌角上,送回二王子府去吧。”
说罢,立即有人上来收拾了,等收拾完,他也只行了礼,便退下了。
姬无欢看着暖榻上坐着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的沈卿,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世间只有你好。”
沈卿鼻子微酸,眼底泛出些许湿意来,抬眼笑看着他:“明明王爷更好。”
姬无欢嘴角扬起,抬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温柔笑开:“你好,我才好。你若不好,我便是这世上的恶魔。卿儿,外面的流言你别怕,别担心。”
沈卿心口暖暖的,又好似打翻了蜜罐子,这人,那日在客栈给她背什么兵书,给她说说情话不好么,明明这么会说。
等到夜幕落下,耶律晗才回来,面色有些沉。
他坐在一旁看着姬无欢:“有大夫看过了,首领怕是不行了,但到现在他还没立下储君,我担心等他驾崩,又是一场恶战,到时候南诏趁虚而入,后顾不堪设想。”
“首领是什么病?”沈卿问道关键点。
一直说首领病了,但从未说过他是什么病。不过若是姬无忧有参与,这位首领八成是中毒。蒙古粗放,不必大魏大燕,他们治病,多半靠巫师,巫师不行便请大夫,可大夫的技艺也大多有限,即便是皇家御医。
耶律晗摇头:“好似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喊浑身疼,后面请了巫女,也请了大夫,都没用。”
“能不能让郑洛进去看看?”郑洛的本事绝对不止他自己说的只学了皮毛,沈卿道。
耶律晗微微摇头:“皇宫早已经被人把持,外人根本见不到首领。”
“大王子能见到吗?”沈卿又问道。
耶律晗眼睛也随之一亮,抬眼去看姬无欢,姬无欢淡淡道:“可以一试,不过这次一试,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耶律晗不解:“什么准备?”
“做好,你们首领心目中的意中人,并不是大王子的准备。”姬无欢道,看了看沈卿,才露出笑意:“如我们所知,大王子随首领,也就是粗莽,,=二王子虽然不像首领,但为人聪明灵活,而首领并不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你觉得他会希望谁来坐这个位置?”
沈卿讶然,心里却是有了结果,但耶律晗却是不信:“怎么可能,二王子四下圈养狼,还跟南诏的妖后勾结,首领怎么可能把王位交给这样的人?”
“所以我的建议是。”姬无欢特意顿了顿,才道:“宫变,夺位,赶在二王子之前,亦或是你们首领好起来之前。”
耶律晗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冒险了!”
“的确冒险,但我觉得淮南王说的没错。”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耶律晗似乎不知道的样子,但姬无欢的耳力如此好,如何不知。
他淡淡看着来人,起了身:“大王子。”
沈卿看着跨着大步,身形高大的蒙古大王子,看着他进来时快速扫过自己的眼神,便知道,这大王子的粗莽怕根本就是装的。
“淮南王无需多礼,你这样的将军,若是来我蒙古,那我蒙古三军都愿意交给你统管。”大王子胡和鲁上前大笑道。
沈卿见他一进门便说了招揽的话,难道是要防备无欢会去帮苏合么?她微微皱眉,他们并不是来参与蒙古内部争斗的额,他们只要姬无忧死!
姬无欢浅笑:“天下的军队给我我也不愿意,大王子既然过来,想必已经很了解我了,不需要百般试探。”
胡和鲁听他毫不掩饰,顿了顿,看了看耶律晗,笑起来:“淮南王就是淮南王,说话果然直率。之前耶律晗跟你打,屡战屡败,但回来后还是对你夸赞不断,我还以为他是被打怕了,但今日一见淮南王,果然不同凡响。”
他笑着拍了拍耶律晗的肩膀:“行了,不用盯着我,我不会把淮南王怎么样的,要是你小子宁愿造反也要保他,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卿听罢,这才知道胡和鲁此人为何能得耶律晗此等大将拥戴了,他虽有心机,但待人也是同样的坦荡。
他看了看姬无欢身后的沈卿,笑起来:“这位便是王妃吧,我的王子妃也在外头,她一直对你们大魏的绣花很感兴趣,要不劳烦王妃出去指点指点?”
沈卿知道他故意支开自己,看了看姬无欢,点点头便出去了,至于他们说什么,她不用听也能猜得到。
到了院子里,果然瞧见一个着白色华服的女子正在等着,她身边还跟着两个侍女。
女子见她过来,立马露出笑容,用不太标准的大魏话道:“王妃?”
“沈卿见过王子妃。”沈卿浅笑行礼。
王妃笑着拉过她的手:“我听说过你,南诏来的人很喜欢谈论你。”
沈卿知道她是指姬无忧,浅笑:“王子妃可知她现在如何?”
“听闻在城中住着,但没人见她出来过,听着这段时间南诏宣布皇后过世,她便病了。”大王子妃朝她眨眨眼:“她真的那么柔弱,轻易就能病了么?”
沈卿浅笑:“我所认识的皇后,便是天塌了,她也不会被气病。”
两人正说和,前面忽然出现一阵骚乱,接着便见两个蓄着大胡子的男子持剑杀了进来,而且很有目标,直接冲着大王子妃和沈卿就过来了。
沈卿刚要动手,见大王子妃身边的侍女已经迎了上去,这才拉着她往里走。
姬无欢听到声响很快出来了,看着缠斗的人,忙问沈卿:“你没事吧?”
“没事。”
沈卿才说完,便又听到一声尖叫,接着两只灰色干瘦的野狼便冲了进来,速度极快,犹如离弦之箭,但目标不是沈卿,而是她旁边的大王子妃。
大王子妃吓得不敢动,沈卿看她的手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微微皱眉,准备出手相救,姬无欢却摁住了她的手,一手揽着她,一手抓着大王子妃迅速后退好几步,而且他们的动作只有退没有攻。
等到他们快退到了耶律晗身边,耶律晗才挥起手里的大刀,狠狠砍了下去。
胡和鲁赶出来时,看到被斩杀的恶狼,再看自己安然无恙的王妃,寒声道:“居然敢有人携野狼在城中行凶,立即吩咐下去,全程搜查,但凡发现的,一律论死罪!”
沈卿的心还是没有平复下来,特别是胡和鲁出来说了这一番话后。
二王子就是再蠢,也不会让狼出现在都城,否则不是引着人去查么?若不是二王子,这都城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不引起任何人注意运来狼,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赶在堂堂将军府行凶!
沈卿看到大王子妃腰上系着的香囊,稍稍抬手便悄悄扯了下来收在了手心。
胡和鲁此时走了过来,道了谢,才道:“我便不多陪淮南王了,此番受益良多,还请淮南王在这里好好住着,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跟耶律晗说就是。”说罢,便带着王子妃匆匆离开了。
耶律晗看了看自己的刀,啐了一口:“二王子疯了不成?”
听着他的嘀咕,无欢夫妇都知道他事先并不知情了,姬无欢看着他问道:“方才为何出来的这么迟?”
耶律晗想也没想便道:“哦,刚才大王子走路滑了一下,我扶了扶才慢了一步,方才真险啊!”
姬无欢眸光微黯,跟沈卿对视一眼,皆是沉默了下来,看来,这蒙古也不是久留之地。